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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一紅,結結巴巴地說:“有…… 有…… 講故事嘛,講故事……”這時,鄭成已經不見了。
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死了媽媽的是自己,不是鄭成。
好多年過去了,我才意識到:講述別人的不幸近乎無恥。當時,我卻為此沾沾自喜。
我憑著一個別人的故事,獲得了那次比賽的一等獎。這是我一生榮譽的頂點,也可以看成是恥辱的頂點。從那之後,我和鄭成的友誼也宣告破滅了。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們恐怕誰也不認識誰了。
林麗美老師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事情的真實情況,狠狠批評了我。她後來在我的操行評語中寫到:“該生想象力豐富,語言表達能力強,但不夠誠實。”
一針見血。
我想,一定是鄭成揭發的,從此對他懷恨在心。我並沒想到,班裡不是隻有我有那本《故事大王》。
一天下午放學後,鄭成跟在我身後。雖然我倆同歲,但他長得瘦瘦小小,比我矮半頭。他穿著一件褪了色的藍褂子,揹著一隻破舊的黃書包,頭髮亂糟糟的。真應了那首歌裡唱的: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棵草。我站住,他也站住。我回頭去看,他忙扭頭去看牆上的壁報欄,嘴裡還唸唸有詞。
“神經病!”我暗罵。馬上要到街心公園了,公園前面兩條岔路,我家向左,鄭成家向右。這時,鄭成突然喊了起來:“劉小威,等等我,劉小威,你站住。”
我愣愣地站住,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上來,腮幫子鼓鼓的,顯然是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氣說出口:“我們和好吧!”
望著他飽含期待的眼睛,我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問題,居然惡狠狠地冒出這樣一句話:“去你媽的!”
金縷玉衣(3)
說完,我轉身就跑,甚至沒敢看鄭成的表情。我跑出老遠,仍能感覺到鄭成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跑到自己家衚衕口,裡面正好有個女人走出來,我的頭嗡的一聲:“彩姨,饒了我,饒了我!”身子一軟,就要跪下去。
那個女人“啊”了一聲,扶住我:“這是誰家的孩子?”
那個女人我從來沒見過,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彩姨變的,頭上冒出一層冷汗。
鑄鐵廠後面有一口大水塘,水塘與護城河相通,水質清澈透明。
夏天到了,我和王小勇、趙義武經常抱著西瓜下塘游泳。我們拿著西瓜當水球拋來拋去,玩膩了就用“鐵砂掌”劈開,掰得四分五裂。吃完了西瓜,將西瓜皮隨手一丟,它們漂浮在水面上,像一雙雙綠底紅拖鞋,實在好看。
趙義武的水性真好,一個猛子能扎一二百米,他從水塘的北岸下去,直到南岸冒出頭來。這個塘裡已經快盛不下他了。
有時,他在遠處猛地沉沒下去。湖面漸漸變得很靜,我和王小勇一起喊他,沒人回答,只有岸邊樹上的知了聒噪著。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天突然就陰了下來,蟬聲頓時也低了,漫天烏雲,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我們都感到有些害怕。突然,一個大水花從我身邊冒了上來,嚇得我驚叫起來。正是趙義武,他臉憋得鋥青,狂笑著,脖子上的筋一跳一跳的,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雪白雪白。不知道為什麼,他那樣子總讓我感到由衷的恐懼。
這似乎是趙義武最高興的時刻。他自己也承認:“潛水會上癮,一次比一次想在水下待的時間更長。”
“怎麼樣才能在水底下待得更長?”我問。
他想了想,詭黠地笑笑:“身上綁上塊大石頭,就這樣——”說著,他“咕咚”一聲又沉了下去。這次,他果然比上次待的時間更長,只是沒有動地方。因為他身上綁上了石頭。
趙義武再次浮出水面,我問他:“水底下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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