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女人心頭一驚,像要阻擋什麼似的猛地放下窗簾,快速地從窗前轉回床邊,一隻手放在胸口,撫著一顆狂跳不止的心簌簌發抖。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半天,她使勁提了幾口氣,壓下了因緊張惶恐而海浪般一波一波湧上的喘息,聲音細弱而驚顫地問著丈夫。她知道丈夫也醒著,因為第二聲炸響後,丈夫的鼾聲就戛然而止了。
“睡吧,一定是誰家的牛不聽話捱了鞭子,有什麼奇怪!。”男人似夢似醒地回覆了女人一句後,沉沉地翻了個身,中斷了的鼾聲馬上就又接續而起。
女人想了想,覺得丈夫的話也在理兒,養牛以來,自家牛半夜頂架亂群的事也不少見,何況全村這麼多家哪!牛村的人雖然愛牛如命,可累了一天了,脾氣躁,遇到這種情況也會像對待不聽話的孩子似的少不了甩幾鞭子的。至於那個黑影,也許只是自己的幻覺吧!這樣想著,女人的心,就漸漸地平復下來,她脫掉剛才慌忙披在身上的外衣;重新上床挨著丈夫躺下。
一切很快又歸於了平靜。狗兒們因為再沒有新的“動靜”逐漸放慢、放低了吼聲,最後終於停下來,在發出了一聲帶著情緒似的長長怪聲後,賭氣般伸長脖子,然後把頭側埋在兩個努力向前伸出的前爪中,很快,便和著屋內主人的鼾聲咪上了夜色中藍光閃爍的眼睛。
不遠處,孩子的哭鬧也開始減弱,最後終於只剩下母親委婉呢喃的拍哄和輕風一般柔和的催眠曲調。再最後,小窗內橘黃色的燈光也倏然而熄,宛若天邊的星星咪上了睏倦的眼睛。
外面,不知何時;鉤子樣的月已下沉了,一片濃雲躡手躡腳地移過來,黑乎乎的像一隻慢爬的怪物,神秘秘的又似一個鬼影。
天氣略變了;先是呼啦啦起了一陣風;屋前屋後的樹木;便像是有人在用力搖晃起來,搖到不久就落了雨。小村的每家每戶,便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宛若從遠處疾馳而來的千軍萬馬,在迅速地由遠而近,彷彿一眨眼,那馬蹄陣陣、聲聲戰鼓便已襲至窗前。
這雨,來得及時、來得自然,不大不小、不急不躁,落在鐵桶上、打在木樁上、敲在屋簷上、滾在樹葉上、潤在泥土中,叮叮咚咚、噼噼啪啪、滴滴答答,像眾多歌者手中的琴鍵,此聲間歇,彼聲響起,彼此呼應,又相互重合,每一下都宛若牆上噠噠的錶針清清爽爽地跳躍在人們的心上。這讓人們覺得很舒服,橫在心上半月有餘的粽子樣久久不易消化的暑熱,也在不知不覺中無聲無息地消除殆盡了。
這本是一隻再溫馨不過了的鄉村小夜曲,處處洋溢著和諧動人的音符,可在這個特殊的夜晚,卻成為了掩蓋罪惡的最得力畫面。
這個夜晚,沒有人會刻意去留意、辨別、撲捉來自風中的任何異常,也沒有人去驚訝、懷疑、猜測剛才的兩聲炸響,因為——
牛村人實在太累了。一天的辛苦勞碌,讓完全放鬆下來的他們輕若片紙,沒有一絲力氣,彷彿一股輕風就能把他們揚起來隨便拋到哪一個角落裡而無聲無響。他們也太在乎這每一個安靜的夜晚了,對一天中只有此時才能夠任意親近的火炕或木床,他們只想盡情享受,不捨得有任何哪怕是小小的打擾和糟蹋。所以在牛村這個時候的每家每戶的土炕或木床上,男人們都和誰比賽似的閉著眼、打著鼾,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有力。在這鼾聲中,任何世事都已經十分虛渺;似乎都與之沒有任何牽涉。
牛村人的思想也太簡單、太樸實了。在他們的心中,小村的一切,都是與牛有關的,除了牛,他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會和小村扯上關係,除了牛,還有什麼能令牛村人作出旁的尤其是惡的舉動。
所以,兩聲炸響,在劃過牛村天際的時候,雖然帶給了人們些許震驚,但最終還是像一枚石子落入一潭平靜的水池,在泛起了一點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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