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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完了,該輪到他了。齊二水又嘿嘿幾下,點上根菸,吐了個大大的菸圈,繃著臉問,你倆一個月掙多少錢。張火丁回答兩千五,林迪比他多兩千。齊二水立馬吧唧嘴,菸頭燙手了,又使勁抽一口,扔下踩滅了,騰出手扇了自己一嘴巴。出手很重,脆響。
他幹嘛呀?張火丁和林迪面面相覷。
“二位甭害怕,”齊二水說,“我沒膽量抽你們嘴巴。瞅瞅,張副主任一年掙三萬,林副場長五萬,不富裕呀。”他開始嘚吧那兩片小鏟子嘴,“十塊錢一張,哪得多少票子?知道我們啥樣嘛,土裡刨食幹一年,汗珠子摔八瓣,勞力多的掙兩萬;俊柳州掙一萬,她家六口人,兩個殘疾。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跟你們二位比,大霹靂村就是小人,我他媽更是小人!哎,張副主任。你甭瞪我——”
1 紅棉襖若有所思,見證三人AA制
齊二水拿起餃子皮,“該我捏你了。埋汰人啊,誰不想過消停日子?我們為啥要地,窮苦了,窮怕了,窮極了,沒轍呀。你別插話,我最煩你沒完沒了講大道理,不辦實事。你是官兒,不能吃裡爬外,胳膊肘往外拐。”
說得張火丁直眨眼,找不出詞兒搭腔。
林迪以為沒他事,齊二水的餃子皮已經指向他,說:“再捏你。以為地裡哪些橛子是亂插的?實話說,哪根橛子底下都有依據。啥依據,你甭問,眼下還不是火候,到時候準告訴你。不過,現在可以跟你掏句心窩子話,喬興和嚴守三才是小人,留神他倆把你帶進溝裡。”
這話像錘子,敲得林迪太陽穴蹦蹦跳,又想起海鮮、洗澡、銀行卡。舌尖含著兩個字,小人。他再次糾結,心頭一團亂麻。
有點冷場。張火丁張羅喝酒吃菜。他敬齊二水一杯,“天塌下來也要地?”
“要,”齊二水說,“維護權益。”
張火丁再敬林迪,“你呢,鐵了心不給?”
“呵,”林迪含糊,“對。”
齊二水質問張火丁:“審賊呀?你哪,接著玩玄乎套?”
“呵呵,你倆頂牛,我只好接著磨嘴皮子唄。”張火丁苦笑。
三人依然在原點打轉,繼續各抱各的號,各吹各的調。
“餃子來了!”紅棉襖笑吟吟地把一個湯盆擺上桌。三人一看傻眼了,湯盆裡哪有餃子,一盆五顏六色的片湯。紅棉襖解釋,“三位先生手勁兒太大,捏破了小人嘴,肚裡的東西存不住,就成片湯啦。”
呵呵呵。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笑了。張火丁出來結賬,一百九十五元。翻遍了兜,臉唰地紅了。他知道丟人了,身上只有七十二塊錢。拿賬單回單間,他打哈哈:“哈哈,今兒我請客捏小人對吧?哥倆兒玩一回真格的,掐我嘴一下,捏個實實在在的小人。”
“哎,有話說,有屁放。”齊二水盯著賬單。
林迪也看出破綻,說:“嗨,快把嘴裡的話吐出來。如果我們不捏,悶在肚裡可就餿嘍。”
“哎呀,很慚愧,實在抱歉。出來得急,錢不夠了。”張火丁推出賬單,“哥仨AA制咋樣?每人六十五。剩下五塊我打的回家。”
林迪把一張百元鈔票拍桌上,“掙一壺醋錢,逞什麼能?”
“老太太吃柿子,嘬癟子了吧?”齊二水挖苦,但不掏錢。“我兜裡比臉上乾淨,決不幹瘦驢拉硬屎的活兒。”
張火丁嘴硬:“今兒不算,改天我補。”
紅棉襖嘎嘎笑,笑他們天真無邪,不知羞恥。齊二水吩咐她別光笑,剩菜打包。趁她打包的空兒,他張嘴挨著個空啤酒瓶子,仰著脖子嘬乾淨,一滴都不能剩,酒是糧食釀造的,糧食是汗珠子摔八瓣打的,糟蹋了可惜。湯盆還剩下了餃子湯,他仰脖喝光了,打個飽嗝後囑咐紅棉襖,“拿幾盒火柴,下回請客好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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