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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奈德臉色倏變,急躁的咒罵,“該死的小雜種!”
“忘了轉告你,據說你被記載在族譜裡的臭名,讓羅蘭人最為反感的一點就是,你是隻讓人作惡的法西斯豬。”拜倫掀動薄唇,咧開殘獰的一笑,始終放在口袋中的左手迅速伸出,頓時,一束紅光宛若死神的記號,浮映在施奈德光禿的前額。
眾人俱愣,莫里斯太太正欲撲身擋下這一記狙擊,終究還是慢了半拍。
震耳的槍聲響起之後,輪椅上的風中殘燭悶哼一聲,斜倒著滑下。
腥紅的血飛濺如驟雨,羅蕾萊顫抖著手撫著自己的臉,胡亂抹了數下,指頭和掌心全染上液狀的殷紅。
“啊——”莫里斯太太發狂似的嘶吼,拼命想扶起施奈德如斷頸般頹軟垂落的頭顱,血腥味伴隨著湖面的煙風,瀰漫整座幽靜的湖。
羅蕾萊愣愣的站著,膝頭微顫。拜倫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畔,面無表情的俯睨著她。
面對鮮血淋漓的殘酷殺戮,他的神態始終無動於衷,一如初次與她見面時那般寒漠,她心中震顫,儘管施奈德的非人行徑根本已稱不上個人,但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無法承受施奈德已死的事實,莫里斯太太喪失心智般不斷高亢的尖吼:“你竟然敢這樣做!我發誓我一定會報仇,我要讓你知道殺了上校的下場會是生不如死!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父親的葬身之處還有你母親的下落!”
拜倫置若罔聞,只是瞟她一眼,便又轉向猶然呆愣的單薄纖影,眸子晦澀陰鬱。
“都結束了,你可以……”
“都是假的?你對我說過的話……全是假的?”
幽邃的銳眸毫無遮掩的迎視羅蕾萊蓄滿水霧的雙眼,以能摧毀一切希望火苗的冷冽口吻淡淡的回應,“沒錯,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你的身份,都是假的。”
羅蕾萊緩緩掩下黑睫,透澈的大眼凝結著即將傾洩的溼意,感覺森冷的寒意攀上她的身子,輾轉漫上發顫的胸口,凍結了所有的感官。
“那印記是怎麼回事?他們說的抽血檢驗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說了一個十分蹩腳的謊言。”太過平靜冷然的俊容完全窺探不出任何一絲情緒波動,拜倫侃侃地道:“那個屬於羅蕾萊的疤痕,是個證明身份的特殊印記,施奈德知道這件事,所以唯一的方法便是由我來幫你烙上;抽了血的針筒在交給莫里斯時暗中轉手掉換,我給她的,是真正羅蕾萊的血液。”
“究竟誰是真正的羅蕾萊?”絕望的痛苦遠比撕裂她的心要來得更難捱,比面對死亡還要難受。
“你何必明知故問?”拜倫緩緩轉開臉,不看她痛楚的蒼白秀顏。
“是Dolly。”她閉上雙眼,苦澀的替自己解答,血流不止的無形傷口又再度被利刃割裂。“早應該猜到的,集所有美麗光環於一身的人,和悲慘得像只下水道灰鼠的我,白痴都該知道她才是真正的羅蕾萊。”
第6章(2)
從一開始,他便不曾正面證實她的臆測,全是她遭現實矇蔽而自以為的判斷。
她天真的以為,她的人生會因此能有所轉變,以為這是上天賜予她的一次機會,以為這個美好的男人會是將她從悲慘現實中拯救出來的希望,原來……都是一場騙局,是他處心積慮,經過詳密的策劃,一連串宛如荒腔走板的電影情節。
驀地,羅蕾萊睜開雙眼,笑得苦澀,“我沒有被犧牲,你一定覺得很可惜吧?”
拜倫的目光淡淡地投來,“不,你不會被犧牲的,施奈德始終認為你是與琴存有極大的關聯,他相信欲解開琴身的秘密,最終關鍵必須倚賴你。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犧牲你,一如最初我說過的,我只是需要你來幫一個忙,而我,並未強迫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