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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卻又收到情報。諸霫聯軍昨日停在了距離部落五十里左右的搭拉甸子,一夜沒有前進。俟力弗形神俱疲,他實在弄不懂以蘇啜西爾為首的霫人到底要幹什麼?如果想與索頭奚決一死戰,快速掩進,快速接觸才是最有效的戰術。這種走走停停的行軍法,不是由著對手做準備麼?
百思不解的俟力弗無奈,只好命令牧人們先入帳休息。命令剛剛傳下,報警的號角又在草原上響起。一撥疲憊不堪的斥候匆匆來報,霫部聯軍再次拔營,以最快速度衝了過來。
“吹角,吹角!”俟力弗大聲命令,他聽見自己的嗓音裡充滿恐慌。這是他一生中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即便當年獨行在草原上遭遇到狼群,他也沒嚇到這種程度。當然,那件事情發生在他十六歲的時候,而現在他的年齡已經接近五十。
剛剛躺倒的牧人們又叫罵著爬了起來,每個人都疲憊不堪,每個人都希望戰爭早點發生。這麼打下去太折騰人了,是死是活,還不如一刀給個痛快。
萬惡的霫人在距離索頭奚部營地三里遠的地方再次停住了腳步。近千名腳上套著牛皮索,瘦骨嶙峋的奴隸被從馬隊後押了出來。扛著木樁,在凶神惡煞般的霫人監工的皮鞭下,開始為宿敵搭建營壘。
霫人武士紛紛下馬,不顧遠處的哭喊聲和仇恨的目光,好整以暇地喝酒、休息。然後,他們讓俘虜傳來的口信,要求索頭奚人要麼一次性支付全部戰爭賠償,要麼離開月牙湖畔,否則,霫族武士的戰馬將踏平這個營地。
哭喊聲和咒罵聲響徹了整個索頭奚部落,大部分長老的子侄都贖了回來。而那些陷落在敵人之手的,全都是普通牧人的子弟。他們的父母、兄弟此刻正拿著兵器,替大埃斤看守營壘。眼看著他們在敵人的皮鞭下受苦卻無法去救,如果兩軍交戰,萬惡的霫人肯定拿俘虜當擋箭牌。
“他們說後天明天中午之前必須得到準確答覆!”被遣送回來的族人喘息著說道。於敵方做牧奴的四個多月,他吃盡了苦頭,在寒冷、飢餓和恐懼的多重摺磨下,整個人已經變得形銷骨立。
“召集族人,我們馬上湊賠償!”俟力弗無奈地說道。對方正在紮營的陣容他看見了,那不是目前傷痕累累的索頭奚人能抵擋得了的。近三千名訓練有素的武士,六千多匹戰馬,還有無數跟在隊伍後護送給養的普通牧人。草原已經在這股力量下震顫,索頭奚部不得不在惡魔面前屈膝。
徐大眼和蘇啜西爾並絡站立在聯軍的正前方。大營外圍的木柵欄已經接近完工,在皮鞭和彎刀監視下的奚族俘虜手忙腳亂地替自己的族人挖掘著墳墓。而經過一個多時辰休息的武士們已經把體力調整到最佳狀態,重新整理過鞍、鐙、韁繩的戰馬也焦躁地打著響鼻,等待著最後一刻的來臨。
匆匆搭起的柵欄只有兩尺高,雖然整齊,卻擋不住駿馬一躍。而殘酷的監工和傷痕累累的牧奴吸引了對方全部視線,幾乎所有奚人都忙著籌集物資贖買自己的家人,沒人想到蘇啜部的木柵欄只是為了迷惑他們的判斷力。
跟在徐大眼身後的李旭有些不忍看向遠處的營帳,身邊的半截香燃盡後,那裡將成為騎兵衝擊的目標。徐大眼是個天生的陰謀家,他故意把交割的最後期限放在了明天正午。而對面營地中的大部分人,已經註定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他們殺了拔細彌和萼跌泰!”李旭感覺到自己握刀的手在顫抖,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攻擊別人,除了一點點興奮之外,從頭髮到腳底的肉皮都感到緊繃得厲害。可面前的徐大眼卻鎮定自若,彷彿正在玩一個有意思的遊戲。
“跟在我身後!”徐大眼聽見了李旭的呼吸聲,回過頭來,對著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然後,他舉起左手,在蘇啜西爾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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