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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香自己卻只喝了兩口米湯,把剩下來的大半碗米粥全留下了。
[場景5]窄路冤家
這時,外面的天色暗淡下來,屋裡已經完全黑了。吳棗秀一手點著塊“竹亮片”推開了門,另一隻手藏在衣襟裡。一進門,她把“竹亮片”插滅在火爐坑邊:“孩子睡了?”
“睡了。”黃大香放下手裡的針線活說,“剛才還吃了小半碗稀飯呢。”
“那你呢,也吃了嗎?”吳棗秀從衣襟下抽出手來,手裡攥著兩個烤熟了的紅薯,“吃吧,大人不活,小孩子也活不了,要救太子,先得救娘娘。”
“我也吃了呢,你千萬別從家裡拿東西來,你家大伯的東西都是有數的,知道了要遭閒話,你可千萬別。。。. ”黃大香連忙推辭。
“你吃了什麼!我還能不知道?早斷糧了。你這人也真怪,別人偷來搶來只為吃,你倒好,別人借你送你也不要!”吳棗秀把紅薯塞到黃大香手裡, “你放心吃好了,那遭雷霹的不知道便好,知道了更好,我才不怕他,我拿自己的東西,他管不了!”
“好,我吃,我也真是不知道餓了。”黃大香一點一點地吃著紅薯,說,“也別怪你家大伯,他是有難處,你大嫂子病成那樣子,一夜咳到天明,幾個月下不了床;兩個孩子也沒有長足力氣,不靠你多做些,還能靠誰?往後你就。。。. ”
“你說起這些事情來我就心煩,”吳棗秀打斷黃大香的話,“我累死累活供養了他們,還得受那瘟神的氣,還得受他的管制,你說起這些話,難道是要讓我憋死在他們姜家不成?我不想跟你說這些了,你就顧及好你自家的事吧,這紅薯明天我偏要明明亮亮地給你搬一筐來!”
“不用,不用呢,”黃大香急忙阻止,“真的,我還有辦法的。”
不知什麼時候,姜聖初也來到了門口。他揹著手,橫眉豎眼地站了一陣。黃大香見了,停住正往口裡送紅薯的手:“聖初伯來了。。。. 請進屋。”
“這個家如果不是我,誰能當得下去?早餓死人了!我白天跑遍四鄉,晚上染布漿布,這也是女人經受得起的?姜家的門戶全靠我給支撐著,就你偏不知飽足,你這不識好歹的東西!”姜聖初吼叫,吳棗秀掉頭回了一句,“你可知好歹。。。. ”
黃大香馬上用目光制止了吳棗秀,朝姜聖初說:“坐吧,坐吧。”
姜聖初不坐,從身背後亮出手來。他也拿來了兩個紅薯:“我是不知好歹的人?那些年我病著,吃了你香嫂的,借了你香嫂的,頭也磕過了,這會也還沒忘──紅薯我家裡有,明天再給你拿些來,這人情我姜聖初能不還?我就講個‘一禮還一拜’!”
吳棗秀想要反駁,黃大香用力按著她的手說:“你能不能去幫我生火燒點水來?等會給孩子熱熱手腳,口渴時也好喝呢,去吧!”
吳棗秀沒有去廚房,而是氣沖沖出門走了。姜聖初坐下來,朝吳棗秀的身後罵了句:“這真是個沒見識過厲害的賤貨!”
“你是個爽快人,”黃大香抱歉地說,“這都怪我誤了你們家許多的事,可我有些事又只有棗秀能幫上手,也是沒有辦法啊!”
“忙時,讓她幫你些,這話好說,”姜聖初頭一晃,顯出很爽快的樣子,“我哪裡會計較這些事?只是你得給我好好看住她!這賤貨是不安分,想要跳出我姜家的門,你給我告訴她,真那樣,她還得再投一次胎,我姜聖初說到做到,她該清醒些才是!”
說到這事,黃大香覺得不便插言。
[解說]吳棗秀今年剛滿二十歲,也沒留下姜家的一點骨血來,勸她守寡,明明是坑了她一世;可要姜聖初放她條生路,看樣子又幾乎沒有可能。兄長管著弟媳,外人也不好說話。
黃大香很是為難,只得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