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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的。”我應道。彼時我已經進班四年了,所有的快樂不快樂適應不適應都過去了,剩下的只是日復一日的習慣罷了。人常常覺得人生痛苦漫長,卻往往低估了自己的生存能力。對於這個遲到了四年的問候,我又兀自笑了起來。
“我在戲班的時間少,一直也沒有問過你。”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瘦削的臉龐顴骨很高,鬢邊衰雪,華髮橫生,才短短几天時間他蒼老了很多。我看著他,怎麼也不能把這個形象和當年那個在夕陽餘暉下我抱著痛哭的男人疊合在一起,他們在我的記憶裡,分裂了。
“嗯,我知道,都挺好的。”我強調道。只是故作強調的語氣聽來更像敷衍與虛偽,醜陋的橫亙在我們之間,讓他找不到更多的藉口與我搭訕。
又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跟戲班的人相處得還好吧?”
“嗯,挺好的。他們都很照顧我。”我說。
丁永昌兀自點了點頭,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麼說一樣,又說道:“多跟班裡的前輩好好學習,戲班雖然苦了點,不過總算衣食無憂。只要肯努力,也不失為一種謀生的手段。”
我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要跟我說這些,只得又點頭應是。他疲倦地躺上床上,閉上了眼睛。我幫他將被子掖好,轉身離開了病房。在走廊裡坐了一會,實在不習慣醫院濃濃的消毒水味道,我又走到了花園。時近正午,太陽已漸漸毒辣,炙烤著大地。心裡很平靜,甚至連一直想要見到毓敏秀的執著都蕩然無存了,我百無聊賴的數著一朵一朵陽光,想著等王玉桂回來就該收拾包袱回戲班了。我在一棵橡樹底下坐了半晌,又踱回了病房。
剛一進門,就遭到女護士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你們家屬是怎麼照顧病人的,不知道他腿腳不便嗎?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去廁所,要不是剛好有醫生看見,他到現在都還倒在地上呢!”
我一驚,急忙跑到床前。丁永昌已經完好地躺在床上了。他的臉上全是沁出的冷汗,臉色蒼白。
“班主,你摔倒了?你不是說要歇會嗎?你還好吧?”
我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丁永昌只得強擠出一張笑臉,安慰道:“沒什麼大事。”
“還敢說沒事!”女護士又惡狠狠地罵道:“你們以後要好好照顧他。要是再摔一次,你這腿就別想要了。”說著把考勤的原子筆往臂上的筆袋裡一插,踩著尖尖的高跟鞋吧嗒吧嗒地出去了。
我仍是不放心,又問道:“班主,你真的沒事嗎?”
丁永昌只是無力地搖著頭,閉上眼睛假寐著。我打了水幫他擦去臉上的冷汗,王玉桂就回來了。她的臉色蒼白,與出門時的哀愁又是不一樣。她一進來,就直直盯著丁永昌看,也不說話。我直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忐忑不安地等了幾分鐘,她仍沒有說話。寂靜的病房裡陰沉沉的,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依然溫暖透亮,卻怎麼也驅散不了房內的陰霾。我不敢大聲地呼吸,怕一不小心就變成了一聲嘆息。
丁永昌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王玉桂扯出一抹微笑,卻是比哭還難堪。她說:“沒事,剛才我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醫生,醫生說你恢復得很好,以後可以每天都到花園裡去散散步。”
丁永昌卻嘆息著拆穿了她,“別騙我了阿桂,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應該腦子裡出問題了吧?”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口,蒼白的臉龐似乎又蒼白了幾分。
王玉桂很驚愕,“你知道?”
“最近我的頭總是忽然就一陣陣痛,眼睛有時也會看不見,不過過一會又好了。我猜大概是撞了腦袋還沒好吧。”
王玉桂怔愣了一下,突然緊緊揪著他的病號服,無聲地痛哭起來,“你既然早知道,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早說出來就不會……”
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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