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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盆栽被捧在懷裡,老人伸出粗糙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寶石花圓鼓鼓的枝葉:“人家送了這麼多東西,你怎麼都沒叫人家小簡上來坐一會兒?”
“哦,”姜柯源臉不紅心不跳,“他說他還有事,所以就先走了。”
杜霖拆開果籃,從裡面掏出一串香蕉,掰下一根剝好遞到奶奶面前,轉頭叮囑姜柯源:“那下次看到承言的時候記得熱情一點知道嗎?畢竟人家也幫了我們這麼多忙。”
“嗯。”姜柯源點頭糊弄。
老人牙口不好,連吃香蕉這種軟乎乎的水果也是慢慢的:“說起來,明天是不是應該去看看他老爹了?”
明天就是大年二十九了,按照衡州當地人的習俗,都是要在過年前去祭祖的。
杜霖點了點頭:“媽,我們這次就不帶你去了。東西太多,瑞文還沒來得及回來,我們又只能坐地鐵公交去,實在是不太方便。”
“是。”老人沒多說什麼,只是暗自低下頭去看懷裡的那盆可愛的多肉植物,“記得替我給他多燒點錫箔,好讓他在那裡過得好一點,過幾年才好來接我走的。”
出門的時候天還沒亮透,臨江臨海的浦嶠鎮上,潮氣混合著冷氣一起直往人骨子裡鑽。
姜柯源開啟導航,到陵園的路線,沒有一條不顯示紅色黃色的擁堵路段,就連地鐵也顯示著“擁擠”的標誌。
好不容易提著大包小包經歷了一路上的千難萬險,站在陵園門前的那一刻,姜柯源才徹徹底底地體會到什麼是絕望。
人頭攢動,配合著大門口喇叭裡“當心火燭,安全靠大家”“守序排隊,避免擁擠”的提示語,難免讓人心頭有些煩悶。
姜柯源爺爺去世的時候,姜父替他和奶奶買了雙人合葬墓。
但老爺子走得早,剛下葬不久,原本的陵園就因為市政規劃要拆除易地,這才又輾轉著搬到了這座十年前剛剛建成的陵園裡來。考慮到未來死亡人口問題,陵園面積超乎尋常得大。整個衡州市西南地區近乎全部面臨改造陵園中的墓碑通通被遷移到了這裡。
“走吧。”杜霖提著大包小包,熟門熟路地帶著姜柯源跟著擁擠的人潮往裡走去。
姜柯源提著東西,站在最底下往上面去看的時候,只能看見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一排排灰黑色的墓碑。
人門站在墓碑前,看著上面鑲嵌著的那張黑白照片。他們彎腰替親人擦拭墓碑,好像在擦拭故人的臉龐;他們圍在墓碑周圍唸唸有詞,希望風能將言語帶給故去的親人;他們點燃香燭擺出貢品,祈禱著那些亡魂對在世家人的庇佑……
姜柯源抬頭,目光在往上移去,就只能看見周圍一排被修剪成長方體的墨綠色灌木和高大的香樟樹。
“在看什麼呢?到了呀,過來了。”不知踏上第幾節臺階,杜霖拉了拉姜柯源的手臂,帶著他往裡走去。
合葬陵墓的墓碑更為寬大,“母”和“父”兩個字左右並列,右邊的相框裡放著爺爺的照片,那是一張重新沖洗出來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人笑得有些拘謹,坐在高高的臺階上看著這個世界。
杜霖彎腰放下手上的東西,開始從大包小包裡往外掏香燭和水果糕點類貢品。
姜柯源幫著她一起忙活,時而在抬頭時看見墓碑上的照片和銀灰色的刻字。
明明爺爺已經去世多年,可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恍惚。彷彿自己還是那個在祖父祖母膝下承歡,繞膝喃喃的孩子,吵著讓爺爺撐船帶他出去玩,笑著讓奶奶給他做年糕湯……>>
這樣的恍惚和不真實感一直延續到他在陵園門口看見簡承言一家的那一刻。
簡承言這次穿了一身休閒裝,站在父母身邊,看見姜柯源的時候沒有收回目光,反而仗著父母在身邊,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