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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六月,氣溫一天一天轉暖,夏天的暖風吹開了飛紅無數,a大的校園美得像個公園。每天傍晚,就有附近小區的居民三三兩兩地到校園裡散步,孩子們嬉鬧著,揀起落在地上的梧桐花互相丟著玩。
魚小晰慢慢走過校園,拐兩道彎兒就到了那個路口。今天喬陽沒到,少有的,他會讓她等。
站在那個僻靜的路口,魚小晰靠著黃岡巖砌成的圍牆等著,百無聊賴地抬頭研究頭頂的梧桐葉子。突然想起《孔雀東南飛》裡的那句: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語文老師是個文藝女青年,當時二十出頭,跟自己現在差不多。講起這段課文的時候格外動感情。結果那樣忠貞不渝的愛情,曾經讓一個班的學生唏噓感動,也包括幾個粗枝大葉的男生。
人類對於情愛的追求來自於靈魂深處,無法忽視。
其實像喬陽這樣的男人,又如此地體貼呵護溫柔備至,是人就難不動心。她魚小晰又不是斷了七情六慾的出家人。這許多天以來,她沒有一刻不在猶豫煎熬。每晚,她來這裡找他,故意走得慢,又不覺間越走越快。想見他的心情恐懼而又急切,見著了,又痛苦中透著甜蜜。
他總是點一根菸在車裡等她,見她來了又迅速將煙掐滅,下車迎上來,先把她的包接過去,再拉著她的手,把她送到副駕駛的位置,把著車門看她一分鐘,那一分鐘在她會覺得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她難耐地癟著嘴轉過臉去不讓他看。他總是伸手正過她的臉,低聲問她今天想吃什麼。她總是回答隨便。然後他捏捏她的臉,這才給她關上門。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她明白他眼底閃爍著的東西,讓她亦怕亦喜,看了只怕會被吸進那深不見底的兩潭深淵。
孫婷婷時不時地念叨一下喬陽的好,她說哪個男人能這麼鍥而不捨地追你這樣一塊臭石頭?他是認真的。她還說,魚小晰,你吧,喜歡人家就承認唄,不要總是這麼彆扭。你是不信任他吧?我告訴你,你可以喜歡一個男人,也可以不信任一個男人,但是你要是喜歡一個你不信任的男人,你會死得很難看。她說選擇只有兩個,沒有中間項。
自從自己大病一場之後,婷婷的心徹底倒向喬陽那一邊,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打包送他的架勢。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花招。
選擇只有兩個麼?
她現在就是被困在中間了,看到起點回不去,想跑向終點卻找不到。她茫然地在中間這塊開闊地徘徊,找不到休息的地方。
車笛響兩聲,很輕快的感覺。魚小晰知道是他來了,遂站直身子看過去,看到喬陽跳下車,著一身清爽的淡藍色休閒套裝,小跑著到她面前,依然先將她肩上的包接過去,而後將她的小手抓在手裡握著。他的手總是乾燥溫暖的,修長的手指輕易就能包裹住她的。
也許是剛才想了些春花秋月的東西,今天手被他這麼一牽,就牽出些繾綣的意思。
看著他壓下來的那張帥氣的臉,魚小晰覺得頭有些暈。
喬陽輕聲問她:“等很久了?”
搖搖頭,魚小晰微彎起嘴角笑笑:“我剛到,沒等多久。”
見她柔柔地笑著,喬陽心都化了。今兒有些事情耽誤了,原以為自己遲到她會扭頭就走,沒想到她還會在這裡等著。眼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一顆心渴望得難以自抑地發顫。
領著她到車前,喬陽開啟車門送她上去,一如平常地看她。這次魚小晰沒躲,只是略低了頭,抿著唇任由他看去。
喬陽眸中精光閃過,抬手籠了她的後腦,她唇上印了一吻,像被受了驚的鳥的翅膀搔了一下,魚小晰還來不及反應,他就離開了。
她有些傻地看他。
喬陽捏捏她的臉,滿足地笑著說:“下次沒這麼容易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