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馮猶龍想寫王家女(第1/4 頁)
張宗子、卓珂月這二人的名聲,對於馮猶龍這個積年的老文人騷客來說,確然是有些陌生的,似乎是在那些每過幾年便名噪一時的所謂才子神童之中,有聽說過相似的名字,但既然沒有文集著作,那麼這種名字過個幾年,往往也就‘泯然眾人也’。
馮猶龍作為真正著作等身,對戲曲亦有深刻認識的老文人,根本就不相信《何賽花巧耕田》這樣的戲劇,會是這麼兩個小年輕隨意寫就的。這種形式,這種結構,還有這種立意,這種取材,都和《蜀山劍俠傳》一般,遠遠超出了本代戲劇的窠臼。
尤其是完全棄絕曲調,以道白結合民間小調的方法,更是讓人不得不拍案叫絕,道一聲‘怎能不大肆流行’,若說崑曲是‘萬人吶喊’,‘觀者數十萬’,那麼這《何賽花巧耕田》為代表的道白劇,在馮猶龍來看,只怕是觀者數百萬、數千萬,只怕猶未可知了!
原因為何?說來倒也簡單,無非在於此劇純粹以農戶作為主角,而且所有選材中,均摒棄了‘傳奇’中的‘奇’字,所謂傳奇,為奇者作傳也,又或可說是將奇人奇事相傳,‘無巧不成書’,所有的傳奇小說中,都以‘奇’為美,經歷越是曲折離奇,越是巧合,彷彿成就也就越高。
從糖傳奇到如今通俗話本,無不是取奇巧、奇險、奇異為招徠,而《何賽花巧耕田》,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無一處出奇,全是照實去寫農戶家的喜怒哀樂,全篇於男女之情無涉,所有戲眼,均在一個田字上,這在如今所有戲本、話本中是前所未有的。
固然現在說穿了,彷彿不過是踏出一步這麼簡單,根本不存在任何難度,但在這一步沒有邁出去之前,便愣是沒有人能想到,這便是這幕劇可貴超脫之處,也因此,馮猶龍斷定了此劇必然有謝六姐濃厚手筆在內,絕非兩個小兒閉門造車能為——要靠自己突破藩籬,那必須先在本行當中浸淫有年,把已有的學問都吃透了掌握住,方才能意識到藩籬,若能如此,則二人必非無名之輩,也就不會現在才傳揚出聲名來了。
雖然故事是本地的故事,說的田師傅之語,也是買活軍特有之物,但框架卻一定是仙界的框架!而馮猶龍本來對自己在話本上的一點自負,此時已經盡數消於無形了,他再自省自家的暢銷話本,便覺得取材還是狹隘,均為市井小事,只取奇,而並不能貼近百姓生活甘苦三昧,又沒有《蜀山劍俠傳》一般超凡脫俗的仙氣,也沒有那《鬥破乾坤》直白至氾濫的通俗,篇幅都還偏短,賣不過這兩部話本實在也不算太吃虧。
尤其是《鬥破乾坤》,在他看來自然是過於直白了,但今日見了這些如痴如醉的農戶,再一想他們到了買活軍那裡,若識了字,將會喜歡什麼樣的故事,便知道《鬥破乾坤》類書目的銷量,遠勝於《蜀山》又或者是自家的古今傳奇,實在也沒有什麼稀奇。
買活軍治下所有人都要識字,至少也要會識得拼音,這將是多少人數啊……也難怪書堂各自都發瘋地尋人學寫《鬥破》,馮猶龍雖然也有些心動,但到底他還是個文人,這樣的文章寫不出來也不願去寫,不過他亦是取中了這幾乎無窮的村落集鎮墟市:買活軍出錢叫各班子去巡演戲劇,這個雖然出奇些,但仔細想想,其實是一本萬利,一臺戲不過是三百文而已,多了多少熱鬧?又有多少百姓因此吃透了他們新出的政策?
正所謂政通人和,政令的上通下達,一向是衙門的要事,如今這樣的戲班子,至少可將律令下達百姓一塊,做到了極致。也因此這樣的戲必定要貼近百姓的生活,尤其是農戶的生活——仔細想想,城內能住多少人?無非是數千、數萬而已,這億萬百姓,倒有九成以上都住在村裡,以務農為業,若能讓百姓愛看自家的戲,這裡的版權費出息,將永遠勝過那些城鎮居民愛看的戲目!
就譬如《鴛鴦錯》,應當是老葉一幫人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