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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走留在這裡過年?」穆遙哼一聲,同平安一左一右扶他上轎。轎中寒冷,齊聿又在發熱,生生激得一個機靈。穆遙便解下大氅密密將他裹住。正欲撤身被齊聿死死攥住,「別扔下我。」
「我就在外頭。」
齊聿搖頭,「不行,你別走——」
穆遙無可奈何,只能傾身上轎。軟轎並不闊大,兩個人在內齊聿幾乎便是掛在穆遙身上。他只覺滿足,搭在穆遙肩上昏睡過去。
很快出宮門換車,齊聿顛簸中勉強醒來,後知後覺,「穆遙,淨軍的事……了結了?」
馬車裡空闊許多,穆遙騰出手將他塞入被中,挨著他合身躺下,「我們玉哥病著,我不敢不了結呀。」
齊聿微覺羞愧,又心生甜蜜,半邊臉埋在被中,只露著一點眼睛,「你要做什麼,同我說不好嗎?我可以——」
「你既是這麼大能耐,以後別生病便。」穆遙一語打斷,「別說話,睡一會。」
齊聿依言閉目。他身上無一處不難受,心下卻是說不出的安定。馬車搖晃,他漸漸糊塗起來。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想管,只想一直攥著穆遙。每一次他從昏睡中撐開滾燙的眼皮,心中只一件事——便是尋到她,再苦苦向她哀求,「你別走,別嫌棄我……別不要我……」
但他恍惚的神志不能容許他聽到答案,只能在筋疲力盡中無奈地昏睡過去。
穆遙換一條涼巾子,抬頭道,「好像不大熱了。」
餘效文正忙著在齊聿虎口處入針,冷笑,「如今這樣,退了熱又怎樣?你再氣得他吐兩回血,好辦喪事了。」
穆遙大怒,等針炙了結,便打發餘效文回家過年。餘效文不理她,好歹又守了一個時辰,齊聿醒來同他作別。
齊聿熬過幾日燒熱,筋骨綿軟,深身乏力,整個人極其地遲鈍,餘效文走了許久才後知後覺,「效文先生走了?」
「走半日了。」穆遙正在案邊盛粥,「大年下的,齊相好歹疼疼人,將就同我混吧。」
齊聿又恍惚半日才有反應,「那我要一直同你混。」
穆遙撲哧一笑,往粥裡添一匙蜜,走回去扶他靠在大迎枕上,餵他吃粥。
齊聿連張口都覺乏力,好在那粥極其軟爛,入口即溶。即便如此,他吃過兩口仍覺疲累,勉強道,「穆遙,我不想睡。」
「張口。」穆遙又餵過一匙才道,「為什麼?」
齊聿張口含住,半日才道,「我第一回 同你過年,沒能一塊守歲也罷了,難道睡過一個年節?」
「你想做什麼?」
齊聿昏昏沉沉又吃過半碗才道,「小時候過年,要去走廟會的……還要粘糖人——」
「你這模樣去粘糖人?」穆遙道,「吃過粥睡一覺,等能走動時,我帶你去。」
「不。」齊聿固執道,「除夕我都沒與你一同守歲,初五廟會不能不去——今日是不是初五?」
「再一個時辰就初六了。」穆遙沒好氣道,「守歲時你與我一處,什麼也沒錯過,安生睡你的覺。」
「當真?」
「當真。」穆遙餵過最後一口粥,放下碗,「就在淨軍值房裡,宮裡放的好大炮仗,震天響,不記得了麼?」
齊聿茫然搖頭。
穆遙浸一條巾子同他擦過臉,合身上榻,挨著他躺下,「外頭點了一天的煙花,照得人眼睛都花了,齊相不記得,我可記著呢——睡一會兒吧,我也累了。」
齊聿不受控制地貼過去,攀在她身上,「可我不記得,如今廟會也趕不上——」他指尖一緊,「在那個值房,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有同你賀歲麼?」
穆遙本不想理他,聽他語意頹喪,掌心在他枯瘦的脊背上用力貼一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