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摟定,在我耳邊低聲道:“我知你懷念故國江南,我答應你,待到平定北漢,我帶你回金陵去瞧瞧,可好?”
金陵。千門燈火,九陌香風的金陵;柳絲長,春雨細,花外漏聲迢遞的金陵;孤鶩高飛,落霞相映,遠狀水鄉秋色的金陵……我恍惚了,彷彿此時的我,並非在這寂寞梧桐深院中一夢浮生,而是乘風歸去,萬頃波中得自由……
耳邊有人細細地,輕輕地道:“那時定是煙花三月,江南正芳春……”
玉樓瓊殿之上,那個明豔如花的女子,遠遠指那一片煙香風軟、薄雲柳色,嫣然笑道:“你看這煙花三月,江南正芳春……”
我心尖上微微顫抖,不顧一切將她擁在懷中:“女英……女英……”
懷中一冷,我徹底醒了。
趙匡胤赤身坐著,目光如冰如火,似要將我從中間剖卸開來,半身凍結,另半身焚煮。他冷冷笑了:“原來如此……原來你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小周後!”
“李重光,你等著瞧罷!”他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痛悔不及,一心乞求上蒼,讓晉王趙光義,先他一步,尋到小周後。
一樓秋雨暮悽悽。永念難消,幽思咽絕,我獨擁寒衾,徹夜不寐。
正文 第八章 縛網之蝶
趙匡胤從此再不來桐宮,這本在我意料之內,而我始料不及的,是太子德昭。他還真是百折不撓,方自太廟跪省回來,又一頭扎進我的鳳棲閣,將一干能入口的饕餮一空後,硬磨著我這掛名太傅教他詩詞書畫。
我雖真心喜歡這孩子,可心有隱憂,怕他再觸怒趙匡胤,每次都狠下心趕他走。
他卻愈挫愈勇似的,來得愈勤了,只是在我勸戒下稍有收斂,專挑些樑上壁間的行徑,悄然不察地潛進來。
我正在為小周後所作之畫上題一首《長相思》,簪花小楷,細柔綿密得正如我此刻的脈脈思念:“雲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
窗稜外忽然響起一個拉長變調的聲線:“愛妃——”
我暗歎口氣,筆下依舊潺湲如流水。
那聲音尤不死心:“美人——”
我收了最後一筆,微微頷首。雖不敢說亂真,卻也詮釋出她八九分的丰姿神韻。
“太傅……”聲音軟癟了下來,頗有些飽受委屈的意味。
我嘆道:“殿下既然來了,何不從門扉而入?”
德昭推門而入,笑吟吟道:“太傅今日不趕我走了?”
“反正我趕了你也不走,何必白費心思。”
他眼尖,眄到我桌案上之畫,怏怏道:“我道太傅為何總對我不理不睬,原來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啊!”
我自然知他話中之意,只是語氣中泛著的那一股子酸味著實可愛得緊,不由作弄道:“哪是什麼蒹葭白露,分明是‘鼠牙穿墉’嘛!”
他難得地微紅了臉,目光閃爍只盯著畫,忽然叫道:“這畫中女子好生面善,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猛然一凜,急道:“你認識她?你可曾在哪見過她?”
他擰眉思索了片刻,靈光乍現:“對了!她不是父皇新封不久的命婦鄭國夫人麼?”
我頓時五雷轟頂,腦中一片空白,腳下一趔趄,幾乎跌軟在地。
德昭搶先一步扶住我,驚道:“太傅,你身體不適麼?可要傳太醫?”
我茫亂地搖著頭,可那“鄭國夫人”四字,卻如雷鳴般在我耳邊轟響不歇,甩脫不去。由軀幹到四肢,渾身禁不住漸漸顫抖起來,彷彿一股激流在我體內奔突馳驟,湧向四肢百骸。
德昭驚惶不已:“太傅!太傅!你振作些,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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