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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蔡琰(第2/6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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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封建王權、父權、夫權的幡旌下,她只是建安文人感慨亂離的一種寫作物件。

可她是獨立的自由體啊,她有她驕傲的才華和品質,文姬歸漢,她才是主角,不是她身後的曹司空、蔡中郎和董都尉啊,憑什麼在場這些人都看不到呢?

父親沒了,原配丈夫也早亡了,幾番改嫁,可倚靠的兩個兒子也沒了。這裡的人們深信“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裡的人們恭維的笑臉背後,彷彿還在嘲弄她那可憐的身世。

我的酒勁很是上頭,越上頭越容易想太多,痛得只好扶額暗暗嘆息。

對於丁儀等人的賦作,蔡琰都一一給予了中肯的評價,末了,她反倒笑著鼓舞眾賓客放下諸多顧忌,只管當場暢抒賦情,於是曹丕遂喚僕婢呈上紙墨,一一分發下去,令文士執筆揮墨,當場作詩賦。

不少文士並不擅即興之作,又恐所作日後不入曹操之眼,且對蔡琰評賦行為多有不屑,便在後臺接頭交耳,大抵不過議論蔡琰在匈奴時善作文賦的才名,質疑女子文章水平,質疑流傳入中原的蔡琰作品皆是倩人代作。

對於這些,蔡琰紛紛裝作不曾聽到,她神態自若,仍舊禮數週全地與曹府女眷互敬杯觴。我的目光一直未曾離開她的身上,蔡琰便格外注意到了我,報以點頭微笑,驚得我連忙收了深情的神色。

此時我的臉尚且未消褪紅暈,尤其引人注目,曹丕見我神情慌亂,便笑著招呼過捧硯奉紙的侍婢,不知說了些什麼。下一刻,侍婢就朝我走來,為我案前鋪下紙筆,我連連擺手,給曹丕眼神暗示,頗有責怪之意,他卻只微笑朝我點頭。

半柱香的時間,吳質、陳琳等人都在苦覓詞句,曹植一氣呵成,倒是很快寫完,只是揉了紙張又重作,似乎並不滿意,而楊修獻詩時越過席座,對曹植揮墨如疾風之勢起了興致,遂靜候在他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創作。

丁廙是第一個交卷之人,於是曹丕命其誦讀己作,只見丁廙十分自信,離席而出,於方臺中央展紙誦讀,聲情並茂:

伊太宗之令女,稟神惠之自然。

在華年之二八,披鄧林之曜鮮。

明六列之尚致,服女史之話言。

參過庭之明訓,才朗悟而通玄。

……

慚柏舟於千祀,負冤魂於黃泉。

我羈虜其如昨,經春秋之十二。

忍胡顏之重恥,恐終風之我萃。

詠芳草於萬里,想音塵之彷彿。

祈精爽於交夢,終寂寞而不至。

哀我生之何辜,為神靈之所棄。

……

循膚體以深念,嘆蘭澤之空設。

佇美目於胡望,向凱風而泣血。

念畢,諸賓交頭接耳,細聲私語,多有褒美之詞。最興奮的當屬曹植,他羨慕地遙望著神氣十足的丁廙,扭頭又附在曹丕耳畔,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毫無疑問,丁廙此賦較之先前東閣三人所作,都要更勝一籌。語言流暢,詞藻華麗,盛讚蔡琰傳統美德的同時,還細膩刻畫人物心理,悲涼氣氛渲染得十分濃郁。單他敢於敘寫其人生際遇這一點,就足以一壓先前所有美頌之文。只是有一處,讓我這個現代人聽著頗為不適:何謂‘忍胡顏之重恥’?恥不恥辱要你當眾提及?

噢,也是,漢廷重宦之貴女,失身蠻虜之地,想必在你們這些老古董眼中,視為失節也不足為奇。不同情被俘者的遭遇本身,反而揪出一個“恥”字來膈應人,丁廙啊,你就算寫得再華麗,也丟了創作者的人道主義呢。

你賦中感情是真,才氣是真,為爭風頭、提前凝思撰文,大約也是真的吧。

我一時有些憤懣,且覺得丁廙此賦實在太過悲傷,什麼“哀我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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