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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斕印象中,他健康強壯,十幾年間連發燒感冒都幾乎沒有過,徒手拎起三個她更是不在話下,誰出事他都不可能出事。
她沒有想過有一天明琛會這樣躺在病床上,連翻身都需要護工的幫助。
他切了氣管,無法自主呼吸,不能發出任何聲音,身上插滿各種管子,鼻飼管,尿管。除了每天被各種檢查痛醒外,他幾乎辨不清時間,昏昏沉沉。
玻璃窗倒影著澄淨的藍天,太陽落山了,但第二天依舊會升起來,枯掉的樹枝來年春天也會再抽出嫩芽,可醫生說他不會再站起來了。
明斕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是怎麼過得,她每天睡前都在想這會不會是一場噩夢,等她醒來,明琛就會健健康康地坐在沙發上,罵她夜不歸宿,但罵完之後還是會交代李嬸去給她做晚飯。
但這場噩夢卻一直沒有醒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
明斕想去看他,又不敢去看他。
她真的怕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唯一一次,她隔著窗子望進去,見他掙扎著用無力的手指拔自己身上的氣管。
明斕沖了進去,攥住他的手,驚出一身的冷汗:「你幹什麼?」
他的手軟綿綿的,醫生說胸椎損傷也影響了他的手臂,手指不會和以前一樣靈活,他的手除了有男人骨骼的硬度,不剩一點力氣了。
他說不出話,用一種灰涼的眼神望向她。
似是告別,又似是懇求。
明斕突然就看懂了,他不想活了,不想這樣沒尊嚴的活著,他想要求個痛快。
明斕真的慌了。
空曠而陌生的房間,只餘兩人,她無措的蹲在他的床頭痛哭,攥著他的手,渾身都在發抖。
「哥,你不要這樣。」她哽咽著喊他。
明琛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命硬的人,這些年吃過的苦不計其數,卻從沒想過死。
他在幼時餓到跟野狗搶食物時沒有想過死。
年少被騙到緬甸打地下黑拳被打的頭破血流時沒有想過要死。
成年後孤身一人面對緬甸暴亂軍時也沒有想過死。
近三十年,他每天睜開眼縈繞腦海的就是想著要怎麼活下去,可現在躺在病床上,他忽然覺得活著真沒什麼意思。
他的妹妹在哭著求他:「你別聽那些庸醫的,他們醫術不行,你的病根本就沒有他們說得那麼嚴重,我已經找好了更厲害的醫生,一定可以治好的。你活下來,我帶你去國外治療,就算治不好,我也能養你一輩子,你相信我,求你了。」
可是活下來能做什麼呢,活著除了拖累別人還能幹什麼。大概真應了他對爺爺發下的誓言,他沒有照顧好斕斕,這段時間總讓她難過讓她哭,所以落下個不得好死的結局。
那就這樣,把這條命還給明家,夠了。
明斕看著他,滿臉淚花,緊緊攥住他尚存溫熱的手掌,握到他指節泛白,她甚至感覺到他的生命在一點點從她指尖消失,她快握不住了。
「哥!」
怎麼辦啊。
她該怎麼辦啊。
「哥,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只要你活著,我就永遠不會是孤獨一人,你現在是要食言了嗎?你不是答應了爺爺要照顧我,爺爺才剛走,連你也要拋棄我了嗎,留下我一個人怎麼辦,你就不怕我被人欺負嗎。」
明琛毫無反應,眼神虛無的盯著天花板。
「好……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也不要活了,沒什麼意思,你走吧,你走了第二天我就去死,我去割腕,去跳樓,去……去臥軌,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什麼都做得出,我要死的特別特別慘,滿臉是血的去下面見你……」
明琛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呼吸急促,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