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及至黃泉無相見(5)(第2/3 頁)
了幾下手掌。他臉上雖笑,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聽見提舉問話,昂首挺胸,不慌不忙拱手道:“提舉,劉家孃舅所說不假。但小人也有幾句話,想要問問我這兄長。”
本來以為只是一場簡單的居中定契之事,現在卻變成了人倫之爭。崔永明心下嘆息,此刻卻不得不打疊起精神來——鹽司衙門不僅總管各色鹽事,也兼管民事。百姓如有爭執,當地若有鹽司,便可尋提舉總裁。
“你既有話要問,便問吧。”崔永明道,隨即臉色一肅,道:“但若劉奎所言查實,你立時得將家主之位還與兄長!”
李永仲點點頭,走到李永伯身前三步站定,等他站起來,便一條條,一句句地問他,看似面色平靜,但那話語一句快似一句:“伯官兒,你忝為長兄,父親重病之時,你卻抬入一房小妾,可是有的?”
“父親去前,你在家裡咒罵宗親,父親與我,聽見的何止是二三人,可是有的?”
“父親遺命我為家主,我慮著孝悌,將井場一分作二,你得一半,可是有的!?”
他越說越快,話中帶出悲憤:“父親寵愛你二十餘年,你卻不思回報,如今識人不明,受人攛掇,合謀家產,大哥,”李永仲情真意切地叫了一句,聽得李永伯臉色發青,“我不知道你日後到了地下,父親問起族人家業,汝為長子,要如何回答!”李永伯一氣說完,又抬頭向著堂上崔永明道:“提舉若不信,小人家中自有證人!李永伯悖逆之言從不避人,家中所知之人大有人在!”
堂上沉寂片刻。崔永明乾咳一聲,先向這看似激憤不已的少年人溫言安撫道:“你卻是受了委屈,先不要急。”又皺眉抬頭,向李永伯喝道:“李永仲所說是否屬實?!”
李永伯汗流狹背,唯唯諾諾不敢開口,劉三奎大急,正要開口,卻聽崔提舉向他一聲暴喝:“你不要講話,讓他自家講來!”
李永伯一向是怕硬不怕軟,膝蓋一軟,又跪將下來!如今鹽司提舉高坐堂上,他受李永仲喝問,正在心虛時候,又哪裡說得出來辯駁的話!更何況,李永仲所問正好戳在他的痛處,他心下自問,居然沒有一個能理直氣壯地答得上來!
見他這個樣子,崔永明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心下頓時將李永伯厭惡到了極處。他將驚堂木一拍,不耐煩地喝道:“本官已然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無法自辯,本官便將李永仲所說為真!先前所立嫡子違法者,因嫡子忤逆在先,所立李永仲不為違法!”他又瞪起眼睛,自籤筒內抽出八根紅籤擲在地下,向劉三奎喝道:“劉奎,你所告不成,依律:凡人有嫌,遂相誣告者,準誣罪輕重,反坐告人。來人啊!將劉奎帶到堂下,杖八十!不準收贖!”
黃豆大的汗珠從劉三奎臉上滾下來,他從李永仲詰問外甥開始就心驚肉跳地覺得不好,等到崔永明說李永仲不違法時,劉三奎險些沒有跳起來!他總算知道,先前他同外甥都小看了李永仲!以為他不過是經營得力,其實是個忍讓怕事的,哪個曉得其實這小雜種不動聲色,直到他們舅甥一步步地踏入圈套陷阱,再不得脫!
他正想著,衙役卻已上來拿人,劉三奎這才彷彿自夢中驚醒一般語無倫次地大喊大叫起來,先是咒罵,後來求饒,不過此時已是晚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衙役將他一架,便提到堂下,自有人放好長條板凳,將劉三奎撲倒上頭,兩根紅黑相間的水火棍一左一右交叉下來夾住上身,讓他扭動不得,行刑的老手衙役便高高舉起棒子,一杖狠打在他雙股之上!
見舅舅劉三奎在堂下被打得慘叫連連,李永伯面色如土,嚇得渾身抖如篩糠,崔永明看也不看他,徑自判道:“今李永伯劉奎所請之事,因未問李永伯親弟永仲,契書不成!”又轉過頭,臉色頓時溫和不少,問他:“李永伯井場所請參股,先問親族——李永仲,你願是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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