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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這府中的下人們也紛紛議論,是要在上海那個地方決一死戰了吧?
王嬋月卻不能出門,什麼也做不了。不日與院中傅儀恆的親密下人們混熟之後就拜託最喜歡自己的老媽子出去往上海打電報,想彙報自己私自逃亡,現在何處,情況如何—現在反倒有這個覺悟了—可是日軍日益南逼,太原城內也是積極佈置作戰準備,任何通訊手段都被晉軍控制,平素出去要高人一等的傅家傭人這會子也不管用了。
要辦這事兒,只能找傅儀恆。可是傅儀恆回到太原沒在家呆兩天就不見了,一聲不吭沒有囑咐的消失在一個清晨,留下的話和之前一樣,交待下人如何如何,竟然一句留給她的都沒有。王嬋月不怨傅儀恆,雖然她無法猜測她到底在忙些什麼—但她總有她要忙的吧,即便不能理解也要理解。她也不願意私自跑出去給傅儀恆找麻煩,哪怕不會惹著誰,只是佔用她幾分鐘的時間來撈她,也不可以。就這樣呆在太原傅府的院子裡,看日升月落,轉眼又是星斗滿天。
霎時間,她從私奔出來追逐自由的家貓變成了籠中的鳥。恍惚間她忘記現在中國大地上戰火紛飛,日軍也許須臾之間就會進逼山西,覺得自己好像是某個高門大戶的少爺收的小妾,因為出身低微而不能立刻見公婆,只能收在別院裡暫時藏著。成日待著無聊,若非傅儀恆藏書頗豐,她都怕自己要閒出病來。如此成天懶著,精力過剩起來,晚上有時根本睡不著。這天夜裡,她等老媽子也睡了,自己偷偷跑出來,開啟門坐在門檻上,看滿天繁星。傅儀恆獨佔的這個院子非常好,處在大宅中獨立安靜的一隅,還正好躲開了高牆,可以看見漫天的繁星。
她就坐在門檻上,夏夜晚風清涼,睡意全無,與其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思念戀人,坐在這裡一邊看星星一邊想也不錯吧。
傅儀恆回到太原就忙去了。她是真忙,也是真的想躲開王嬋月。誠心晾著她,希望真的把她的心給晾涼了。這樣做雖然狠心,但她總覺得比一刀切好。否則萬一一刀切大了,小姑娘受不了怎麼辦?所以她雖然照舊每日回家,但總有那麼幾天是回去的很晚,也不在自己那裡睡,反正現在空著的房間多去了。這麼做妥與不妥,她也沒時間想。她聯絡後勤,重新架構山西的情報網路,還要留神家族中人—大哥在徐州作戰,二哥在家休養,讓他為了安全出國去休息,反正兒子也在歐洲,他不願意,說要留下來看家,父親跟隨閻長官正在佈防,族中不事軍事的人,竟然有悄悄往察哈爾跑的。她知道之後,無力阻止之餘只好嘆氣。本是一姓一宗,為何有人鐵骨錚錚寧死不後退,有人屈膝侍敵生怕來不及。他們家這麼大的宗族,此刻四散比《石頭記》的賈家也不差,可還沒家族未倒,你們反倒知道了沒有國何來的家的道理!
她奉上級指示要重新在山西留下相當的情報網路留用,不論山西淪陷與否。她問都有誰可用,上級給的名單相當可憐。看起來是有不少同志選擇留在原地堅守。她想找到王浩寧的名字,但是沒有。
唉。
她推開自己的院門,見王嬋月坐在門檻上仰面發呆。也許是看星星看入迷了,此刻竟然沒有發現自己的出現。她似乎產生了幻覺,以為自己看見了王嬋月的眼睛,看見那雙又大又漂亮的眼睛裡好像倒映著天上銀河,閃爍著億萬斯年不曾變化的星光。
王嬋月今年二十三歲。而她自己三十五歲。橫亙在她們中間的距離是十二年,是不曾走過的對方的曾經的漫長的路,是承認或不承認愛之間的鴻溝,是此刻短短几丈的被清涼的夜半空氣所佔據的空間。
永遠,永遠也抵達不了。直到死亡。
傅儀恆不是不喜歡王嬋月,她知道自己很喜歡這隻小貓。她喜歡她聰明,喜歡她好奇心重,喜歡她認真果敢,甚至於,過了這場“私奔”,她甚至開始喜歡她的不顧一切。她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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