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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個週五,下了課她就往外跑,因為王霽月在外面等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有這樣的預感—王霽月在等她,或者王霽月有危險,她總是會在冥冥中合宜的覺得緊張不安。次日上午十點,她們依舊準時來到滬東公社準備做義工。忽然有別的同學大吵大嚷,走廊上一片嘈雜,王霽月本想出去看看,卻被姜希婕拉住了,“你待著,我去。”也不等回答,兀自走了出去。
樓道里一片吵嚷,東北打起來了。有的傳說奉天已經落入日本人手中,有的又說關東軍被打了回去,還有的說沿著南滿鐵路已經全部打起來了。各種訊息漫天紛飛,王霽月站在窗前,聽見樓下過路的路人都有竊竊私語此事的,心中平添煩亂。“。。。你別說,”姜希婕剛走進來,甫聞此語莫名其妙,“。。。你?”“。。。打仗什麼的,倒是習慣了。。。我只是有點擔心浩寧和嬋月,畢竟人在北平。”姜希婕過去摟著她的肩,“不怕的。東北軍的頭頭腦腦都在關內,北平安全的很,不會出事。。。”可自己心裡忽然想著,只是這軍隊都在關內,那關外豈不是空落無人?
姜希婕始終覺得惴惴不安,好像滿街的行人忽然在與遠方炮火的無干無涉中變成了會危及安全的豺狼虎豹,下午四點她就開始送王霽月回去。到了王家樓下發現王家除了她和下人之外就沒什麼人—王浩蓬一早就公事外出,可能就不打算回來了—她立刻不放心,執意讓王霽月收拾了東西住到姜家去。王霽月不解為何,也不覺得住到姜家去救安全多少—或者說,哪兒來的危險啊?姜希婕理由一大把,好像生恐馬上上海就會打起來一樣。打起來這裡也是租界啊,日本人哪有那麼大膽子和歐美列國開戰啊?趁亂會有歹徒出現,誰膽子大到在租界最重要的幾條路上為非作歹?
最後姜希婕拗不過,遂準備自己留下住在王家。王霽月拿她沒轍,只能答應。而且見她一副狂躁樣子,遂親自陪她回姜家拿些東西。等到家開門,姜希婕只看見兩個嫂嫂陪著爺爺坐著,姜希澤自然消失無蹤—打仗了,自然需要他們這些職業軍人。而老太爺的表情甚為震怒,見到王霽月也只是強擰出一個笑容來寒暄幾句。二人上樓,一邊上樓梯一邊就聽見樓下電話響了,爺爺迫不及待的接起來,沒兩句就開始憤慨的叨叨。只是隔得遠,不知道叨叨的什麼。王霽月本就心神不寧,走之前已經差人去給北平那邊的弟弟妹妹拍電報,要他們自己注意安全,並且報個平安來。聽見姜老太爺這樣多少有些傳奇的近乎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氣急敗壞,心裡愈發亂作一團。
小時候,戰爭是一場幕前的豪賭,與她這幕後的家屬沒有關係;稍微長大,戰爭是一場齷齪的麻將,她不是牌桌上的玩家;現在似乎戰爭又來了,而她感覺自己將不可再依靠任何萌蔭躲過,戰爭對每個人都是如此平等,而她也已經被自己的生命推到了臺前。
“胡說!不要臉!讓人家強佔了膠州灣去,現在連東三省都要送出去了!如今就這樣一槍不發的往外退!退什麼退!張學良一家子土匪就這麼把土匪窩送給別人嗎!”
二人下樓,便聽見姜盡言氣急敗壞的大吼大叫,看見傅元瑛再給摔了電話依然憤怒不已的老太爺拍背順氣。“爺爺。。。”姜希婕本想出聲勸解,說些什麼一把年紀不要動氣之類的話,可是現在似乎不宜這麼說,“爺爺,怎麼樣了?”“。。。北平那邊的說法也是一團亂麻,南京也沒有具體的信兒。誰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都是他們東北軍!”說著還把柺杖頭狠狠往地上一砸,怒其不爭的表情掛在臉上,嘆一口氣,抬眼對孫媳婦笑一笑,擰出笑意似有放鬆的看著姜希婕:“。。。你今晚上去王小姐家住嗎?”“是。我,”“也好,去吧去吧。有什麼事往家裡打電話啊。要不要再從家裡捎兩個肘子過去?”好像一個轉身爺爺有變回了與世無爭的愛吃肘子的老頭。只是剛才的一瞬間,姜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