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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血紅的眼睛。
再往前,是一眼看不到底的密林,荊棘叢生,陰涼的風從險惡的植物裡穿梭而過,模擬出彷彿某種野獸嚎叫一樣的聲音。
面對此情此境,寇桐沉默了一會,突然轉身,死命撓牆:“我錯了我錯了,妹子我一時嘴賤,沒看出紅粉骷髏和真骷髏之間的區別,你放我回去再選一次吧,我肯定選你不商量啊啊啊……”
冰冷的牆沒有動靜,寇醫生蔫了,在地上頓了一會,藉助他小小的打火機和沼澤上浮起的水泡,高難度地顧影自憐了一會,感慨了一聲:“紅顏薄命啊。”
沼澤險惡地冒了兩個泡泡,作為回答。
寇桐從旁邊撿起一根大腿骨,彪悍地在旁邊垂下來的一棵大藤上敲了敲,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寇桐眼疾手快地一縮手,一道屎黃屎黃的影子閃過,只見藤上冒出一條蛇地腦袋,盤成一坨,正伸著脖子,以一種隨時準備攻擊的造型跟柔弱的技術宅寇醫生大眼瞪小眼。
“看什麼看……”寇桐小小地往旁邊移動了半步,“沒見過帥哥麼?”
大蛇真心沒見過帥哥,在樹上晃了兩下,猛地以一種捕食者的兇狠向寇桐撲了過來,寇桐目光一沉,極快地往旁邊側了一□,隨後他手上的大腿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準頭敲中了大蛇的七寸,利落地捲起這畜生丟到了沼澤裡,看著它們一起掙扎,然後被黑色的怪物吞噬了。
寇桐面無表情地捲起褲腿,撥開大蛇棲身的藤蔓植物,從後面幾近枯死的大樹上掰下了一根長長的樹枝,非常熟練地開路,往前走去,像是一個義無反顧地走上某條不歸路的旅人。
寇桐對付野外危機其實非常有一手,畢竟作為一個總是在別人用得到他的時候找不著人的遊醫,他有著豐富到別人無法想象的遊歷經驗。
他上過雪山,近距離地和冰川做過親密接觸,失足掉進過海拔四千多米的湖水裡,跟一幫小青年騎腳踏車穿越過大片的高原無人區,鑽過原始森林,在金三角迷過路,稀裡糊塗地找人借宿,住了半宿發現不對勁,才意識到是住到了毒販子家裡。
知道天高地迥,他卻沒有覺出宇宙無窮,反而愈加天不怕地不怕地不著調起來。
怎麼辦呢?閒下來的時候,寇醫生也假裝焦慮地這麼想過,老這樣下去,娶不著媳婦是一方面,說不定哪天,也許死翹翹了也沒人知道。他曾經懷疑過,是不是多年前種子在他身體裡植入的基因破壞了他掌管恐懼的那根神經線,後來用腳趾頭想了想,就明白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那是為什麼呢?
或許是自己太好奇了,寇桐想。
他經歷過很多好的事,也經歷過很多不好的事,但是依然對世界上的一切保持著高度的好奇,好像是一個冬天過後,第一次從樹洞裡鑽出來的松鼠一樣,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看見什麼都想去看個究竟。
也許這種異於常人的活力,才是基因轉移真正留給他的東西——他感覺自己就像風一樣,一刻也不能停下來,風停下來就散了,他如果停下來,就會發現其實自己一點也沒有自己想象得那樣無所不能。
會發現……他所有的時間,其實都停滯在了十歲那年的深秋……一想到這裡,寇桐就乾脆地截斷了自己的思維,以免做出什麼有辱斯文的事,專心致志地走在蕭疏恐怖、好像黃泉一樣的路途上。
然後荒腔走板地哼起了黃瑾琛的手機彩鈴,聽得連蝙蝠都瘋了,飛快地逃之夭夭。
番外 常逗(一)
常逗小的時候,老師給過這麼一個為難的評價——你說這孩子吧,聰明是挺聰明的,學東西比別人家的小孩都快,可是……大概有點……這話我該怎麼說呢?好吧,說好聽一點,是有點軸,幹什麼都一根筋,說不好聽的呢,就是有點缺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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