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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叫賣聲響起,似乎是賣玫瑰糕的聲音,還有撥浪鼓的噗騰聲。
身後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秦檜殘破不堪的屍體,從木樁上解下,又從我面前抬走,看著秦檜的屍體,越抬越遠,幾乎要消失不見的時候,我猛然驚醒。
跳上馬背,疾奔回宮。
衣角上還沾有血跡,鞋子上還有落下的雨所濺上來的泥,一口氣奔到崇政殿,將那些落了灰的摺子翻開。
近乎是雙手發抖的,一個一個的翻著,兩百多本摺子,全部翻完。
手中,拿著厚厚一疊,總共十五封,全部是岳飛所奏。
看完一封,再看一封,整整十五封,都是捷奏。
我鬆了一口氣,癱軟在略略有些涼的椅子上。
第一封,他說已經抵達燕京。
第二封,他說已經派遣王貴,張憲前去迎敵,橫屍十五里。
第三封,他說親自將兵,開城迎擊,金軍派騎兵數萬前來,他令一隊人,沒人背上竹筒,筒中裝滿黃豆,交戰之時,將黃豆到於地上,餓了許久的馬,低頭吃豆,背嵬軍趁機殺出,斬落馬蹄,斬首耳帶金著五千餘名。
第四封
第五封
……
直到第十封,派出的一隊三百名的騎兵,在歸途中,遭遇金軍大部隊,首領戰死,亦殺的金兵膽裂,將首領屍體拖回,燒出箭頭兩大斗,請求朝廷追封。
第十五封,他告訴我,金兵大潰,他帶兵趁勝出擊,要直擊黃龍府,打得金兵再也不敢來犯。
摺子後有貼黃,他說,陛下,等我回來。此次出兵,準備將金人之兵,徹底擊垮,從此之後,臣便不用再出徵,可以陪陛下,去看西湖的荷花,去看黃山雲霧。
將貼黃撕下,反反覆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握在手中,我等他回來,等他。
提起筆,對照他呈上來的摺子,一封封的寫回信。
寫好,然後再翻開其它人上的奏摺,仔細的翻看。
有的是關於夏稅的,有的是關於水利的,有的是關於減免賦稅的,有的是關於製造兵器的。
然而卻猛然翻到一封摺子,竟是陳規所奏。
上書:近得探報,金兵在黃龍府附近,製造大量工事,疑其為誘敵深入之策,不可不防。已遣人再去探查,岳飛一軍,孤軍深入,恐有差池,請發諸路兵馬支援。
猛然就想到了秦檜,臨死前的話:你會後悔,你會後悔一輩子,他回不來了,你會後悔,今日沒對我說!
驚出一身冷汗,將先前寫給岳飛的手札,一股腦的揉掉。
提起的筆,有些發抖。
秦檜定然是同金人,有了詳細深入的計劃。
岳飛走那天,秦檜剛剛入獄。
我不需要勝利,不需要直搗黃龍,不需要他日日夜夜的陪著我,我只要他平安,只要他一根頭髮也不少的回來。
甚至他不回來,永守邊關,也不要,他再也回不來。
寫出了一封,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更不敢想象的手札。
一封我之前唾棄了很久的《擇利班師詔》。
寫完,連夜讓樞密院的用金字牌送出,想了想,又將張浚找來。
他審了秦檜兩個月,應該多多少少有點東西。
當我說,要召見張浚的時候,能夠感覺到,一旁低著頭的太監宮女那異樣的神情,可我管不了那麼多,在殿中來回踱步,從御座走到殿門口,又從殿門口,走到御座。
來來回回,急躁無比,殿中的燭火,只閃個不停,跳的我心頭一片亂麻。
張浚來的很快,或許他根本就呆在外庭沒回去,他的肩頭有水珠,春雨下得淅瀝,將他的赭紅色的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