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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融盡,艷陽如火爐高掛,熾熱溫度中眼前風景都熱得幾乎扭曲。
江臨淵巍然不動地闔上雙目。
他面如霜雪冷凝,清心訣唸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幻境之中沈黛孤身浴血奮戰的模樣。
那年大雪,她牽著他的手一步步踩在雪地裡,說要護他周全。
如今她對他們卻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一腔孤勇全為護著旁人。
靈府中那團晦暗濃稠的黑霧不消反增,在他耳邊低語——
他不甘。
沈黛在閬風巔閉門修煉的第四天,太玄都的請柬送上了門。
「想必是神仙塚的事情終於商議出對策了,便藉機宴請仙門百家宣佈對付魔域之策。」
蘭越揣著手,大約猜到了重霄君的用意。
「他們會怎麼做,我也有幾分好奇,這一趟還是要走的——黛黛呢?」
方應許和謝無歧對視一眼。
謝無歧:「還在閉關。」
方應許:「三天都沒出門,杏姨說她也沒吃東西,我們家師妹不愧是四靈根還能八年結丹的狠人啊。」
雖說修士是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但可以這麼做,和真的這麼做,還是有區別的。
閬風巔修逍遙道,像謝無歧,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蘭越去給弟子們上課也都是快到巳時才出離恨臺。
要是讓自稱閬風巔第一勤奮人的姬行雲知道,沈黛為了修煉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他可能又要氣得倒地打滾,說師妹這麼勤奮不給他活路了。
最後還是蘭越親自去沈黛的獻天府將人拎了出來。
沈黛聽說要去太玄都赴宴,還不怎麼情願,說:
「……我還是不去了,我現在剛要摸到鍊氣期的門檻,還是專心留在閬風巔裡破境,不然我連鍊氣期都沒有,出去定會被人笑話的。」
方應許冷冷抬起下頜,眉眼凌冽:
「你如今是神仙塚一役裡的功臣之一,誰敢笑話你?雲夢澤那兩個弟子和我打聽了好幾次你的訊息,還託我要送你雲夢澤的靈藥呢。」
謝無歧也意味深長地笑著,長臂懶懶搭在她肩上:
「便是笑話也無妨,你看哪個弟子笑得最大聲,先記在小本子上,帶你過些時日修為提升,到時候月黑風高套個麻袋揍他一頓便是了。」
沈黛:「……二師兄,你好幼稚哦。」
謝無歧:?
最後好說歹說,三人還是拉著沈黛一路去了太玄都。
沈黛還不會御劍,因此又是同蘭越一道騎著他的仙鶴一起走的,謝無歧與方應許兩人御劍飛在前面,沈黛這才注意到兩人身上的門服似乎與往日不同。
蘭越聽她疑惑便解釋:
「阿歧那孩子說,你穿紅衣服好看,他們之前愛穿黑的,不過是圖弄髒了看不出,現下有了小師妹,便配合著你讓人在玄衣中配了紅色,襯你的紅衣,看上去才像一家人。」
一家人……
沈黛抿著唇,坐在仙鶴背上偷偷揪著蘭越的衣擺笑了起來。
閬風巔一眾人抵達太玄都時,偌大仙宗已是人潮如織。
舉辦千宗宴的地點在太玄都濉無峰的雲渺臺,上面按照上三千下三種宗門的尊卑設定了座位,越是地位尊稱,離雲渺臺的中心越近。
純陵十三宗位列仙門五首,陸少嬰坐的自然是好位置,他早早便到了雲渺臺落座,朝人潮湧動的盡頭張望。
沒看到他想找的人,卻見了一個讓他厭惡至極的身影。
「二師兄。」
宋月桃輕聲細語地喚他,翦水秋瞳閃爍著想要靠近又有幾分怯怯的神色。
「我可以坐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