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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洩在了錦宜身上，一時顧不上他。

酈府全家，一則是搶救奄奄一息的錦宜，一則是照顧生死關頭的子遠，子邈反而像是會了隱身術一樣，沒有人理會他。

但子邈沒有覺著慶幸。他目睹了子遠斷腿，也目睹了錦宜挨罰，但他這個罪魁禍首，卻神奇地免於責難跟懲戒。

他覺著這世道荒謬的可笑。

在錦宜出嫁之後，酈家裡眾人的關愛照顧就都加在了子遠身上，子邈的隱身術更加爐火純青，出入酈家如入無人之境。

他不想去見哥哥子遠，也許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看著他的殘腿，子邈覺著那坐在輪椅上的，本該是自己。

有時候想的忍不住，就偷偷地找個人發現不了的角落遠遠地看一眼。

他幻想以前姐姐沒出嫁，子遠腿完好的時候，那頓無憂無慮的歲月，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負錦宜，跟子遠互懟，閒著時候追追老貓，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自暴自棄，自怨自艾，外加無人關愛，酈子邈就像是野外路邊上一棵小樹苗，胡亂而肆意地瘋長，長成了一副令他自己深惡痛絕，也讓別人都嫌憎厭棄的模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的身份，不再是酈家的二公子子邈，別人提起他來，通常都會說&ldo;輔國大人的小舅子&rdo;。

起初子邈對這稱呼還頗為牴觸，後來，他漸漸地發現了，這幾個略帶嘲諷意味的字，作用卻相當於&ldo;免死金牌&rdo;，別人想得還得不到呢。

他漸漸地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並且變本加厲地利用起來。

那天，子邈在桓府裡，因在學堂跟人鬥毆的事向錦宜訴苦：&ldo;都是那人先挑釁我的，真不是我先動的手，姐，他可是周尚書的侄兒啊，我被人罵的像是縮頭烏龜，實在忍無可忍才還手的。&rdo;

錦宜淡淡地問：&ldo;他罵你什麼？&rdo;

子邈哼哼嘰嘰道：&ldo;他罵我是小畜生，罵我們酈家都是吃軟飯的軟蛋，父親沒出息，哥哥又斷了腿……&rdo;

&ldo;行了！&rdo;錦宜擰眉。

子邈看見她的手握緊了一串晶瑩的琉璃珠，指骨泛白，就知道自己的話奏了效。

上了眼藥，子邈心裡鬆快多了，這才想起自己只顧來討情面，中飯都沒有吃。

見桌上有些點心果子，便過去拿了往嘴裡送。

他嚼吃了會兒，拿了個橘子扔著玩兒，突然道：&ldo;姐，你們四房裡的那個小子，真的是個傻子？&rdo;

錦宜皺眉：&ldo;不許胡說！阿果只是內向罷了。&rdo;

子邈撇撇嘴：&ldo;什麼內向。上次我好心給他個橘子吃，他卻突然跟發了瘋一樣推打我，幸虧我躲得快。&rdo;

錦宜愕然：&ldo;你是不是欺負阿果了？&rdo;

&ldo;天地良心！&rdo;褪去了孩子的稚嫩，小小的少年已經初露紈絝子弟的氣質，他昂著頭認真辯解，&ldo;我真是好心好意請他吃橘子，何況他就算真是個傻子，那也是桓府的人，我欺負他？我又沒有瘋了。&rdo;

這一夢沉酣。

被桓纖秀搖醒的時候，望著窗戶上透進來的淡色的陽光，錦宜有一種隔世為人的感覺。

她的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畏懼，會不會有一天，自己會沉溺在這種噩夢中，無法醒來？

這種惶然的感覺，竟叫她一時忘記了自己夢中所見，只是茫然地隨著起身，收拾打扮。

兩人草草地吃了早飯，裡頭奶孃也照顧阿果吃飯，恰蘇氏已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