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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腳又走了。
這樣交手,實在是太不愉快了,又不搶他的,怎麼要得那麼辛苦呢,這是我們
以血汗換來的錢啊!
晚上客人來吃飯,一吃完,我們站起來,說了晚安就走,看也不看一桌人的臉
色,如果看,吃的東西也要嘔出來了。
路易仍在生病,躲著。
雨是永遠沒有停的一天了。
五月十三日
晚上杜魯醫生拿來兩封信,一封是家書,一封是駱先生寫來的,第一次看見臺
灣來的信封,喜得不知怎麼才好,快步回房去拆,急得把信封都撕爛了。
“荷西,平兒,親愛的孩子∶當媽媽將你們兩人的名字再一次寫在一起時,內
心不知有多麼喜悅,你們分別三月,再重聚,想必亦是歡喜……收到平兒脊椎痛的
信,姐姐馬上去朱醫生處拿藥,據說這藥治好過很多類似的病例,收到藥時一定照
爹爹寫的字條,快快服下,重的東西一定不要拿,軟床不可睡,吃藥要有信心,一
定會慢慢好起來……同時亦寄了荷西愛吃的冬菇,都是航空快遞寄去奈國,不知何
時可以收到……平兒在迦納利島來信中說,荷西一日工作十四小時以上,這是不可
能的事,父母聽了辛酸不忍,雖然賺錢要緊,卻不可失了原則,你們兩人本性純厚
老實,如果公司太不合理,不可為了害怕再失業而凡事低頭,再不順利,還有父母
在支援你們━━。”
聽見母親慈愛的聲音在向我說話,我的淚水決堤似的奔流著,這麼多日來,做
下女,做廚子,被人呼來喝去,動輒謾罵,怎麼也撐了下來,一封家書,卻使我整
個的崩潰了。
想到過去在家中的任性,張狂,不孝,心裡像錐子在刺似的悔恨,而父母姐弟
卻不變的愛著千山萬水外的這隻出欄的黑羊,淚,又溼了一枕。
五月十四日
路易仍不上工,漢斯拿他也沒辦法。
荷西總是在水底,清早便看不見他,天黑了回來埋頭就睡,六點走,晚上十點
回家。
今天星期六,又來了一批德國人吃晚飯,等他們吃完了,荷西才回來,也沒人
招呼他,悄悄的去炒了一盤剩菜剩飯託進房內叫他吃,他說佰朵發炎了,很痛,吃
不下飯,半邊臉都腫了。
雨還是一樣下著。
關在這個監獄裡已經半個月了。
德國集中營原來不只關猶太人。
五月十五日
又是星期天,醒來竟是個陽光普照的早晨,荷西被漢斯叫出海去測條沉船,這
個工作總比挖水泥好,清早八點多才走,走時笑盈盈的,說下午就可回來,要帶我
出去走走。
沒想到過了一會荷西又匆匆趕回來了,一進來就去敲漢斯的房門,火氣大得很
,臉色怪難看的。
漢斯穿了一條內褲伸出頭來,看見荷西,竟∶“咦!”的一聲叫了出來。
“什麼測沉船,你搞什麼花樣,弄了一大批承包公司的男男女女,還帶了小孩
子,叫我開船去水上游園會,你,還說我教潛水━━”荷西叫了起來。
“這不比挖水泥好?”漢斯笑嘻嘻的。
“何必騙人?明說不就是了。”
“明說是”公共關係”,你肯去嗎?”
“公共關係是你漢斯的事,我管你那麼多?”
“你看,馬上鬧起來了!”漢斯一攤手。
“回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