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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也不會有那樣的事,那樣的公子消失在時間裡,同過往隱蔽而又瘋狂的愛一起被扼殺在那該死的尊卑秩序裡。
他們都死了。
她早該想到的,那個把一生的柔情都傾付給她的人早就消失了,伴隨著那段記憶的死去。自己還在追尋什麼。
上天跟她開了個玩笑,它給了她光,然後親眼看著她像飛蛾一樣追逐那火光,卻沒告訴她,那只是水中倒影,一碰就碎了。任憑自己怎麼去抓,都抓不住的美麗月光。
好累,再也不想去追了。
閉上眼,沉沉睡去。黑暗中有誰在哭泣,撕裂心扉,淒厲難言。
五兒輕笑,真蠢吶。
“姑娘化了妝,真是好看,原來竟是個美人坯子!”一旁的婢女驚歎道,“這五官若再長的精緻些,定是個絕世的美人!”說著又將一個紫荊流螢的簪子插入五兒髮間。
如今都被人改口叫姑娘了,其實並不比奴婢的身份好聽多少。
“不要那個,”五兒拿起一個碧玉簪子,“用這個。”
那簪子雖樣式古樸華貴,卻已經很舊了,邊緣的鑲金早已有些磨損,那婢女有些疑惑不解,卻還是把這個簪子換了上去。
鏡子裡的自己,頭上就一個碧玉的簪子,卻更顯出一番簡潔之美。俄眉清掃,口唇染脂,面板白皙,更襯那櫻唇彷彿盛開的嬌嫩的花朵,讓人忍不住去品嚐。
一身大紅的錦衣,上面瓔珞叮咚作響,正是那日店鋪裡的那一件。
自己所豔羨的嫁衣,自己卻在今日穿上了它。
真美啊,有多久沒看到自己這樣漂亮的樣子了。其實這張臉只要稍稍修飾,便能讓人驚豔,也難怪那樣多女子要好好上妝才肯出門。
這樣美麗的妝容,終是要糟蹋了。
很久之後,聽僕人說,那一晚的宴會,一個紅衣少女的舞驚豔了全場,當場的主客人直接跳起來擊掌,大呼此舞乃絕世之舞,十幾年從未沒見過此等精妙絕倫的舞蹈。
那搖曳飄逸的舞姿,是暈亮的的燭光下最濃烈的一抹豔紅。
後來有人感嘆:世人學舞只是舞,姿態豈能得如此。
但非君一願重,誰賞素腰輕。
臨走前五兒從頭上拿下一個碧玉的簪子,遞給李君。
然後朝李君盈盈一拜,道:五兒願公子,前程似錦。
最後,她綻放出一個悽美的笑容,好似開到了極致的花朵,美豔無比,卻讓人感覺一碰就會枯萎。
公子,五兒欠你的,還清了。
那一夜,李君失眠了。
他從不知道那個蒼白的婢女會有這等風采,她舞動起來的那一刻,李君只覺得心被狠狠撞擊了一下。這才是紅蓮舞,嫻兒跳的明明也是同樣的舞步,卻沒有此番神韻。
朦朧中,好像也有這麼一個身影,那少女肆意舞動著,玲瓏的小腳輕點著,水袖飛揚,紅衣似血。
“公子,我跳舞給你看好不好。”那個聲音歡快地說,好似從遙遠的彼方傳來,跨越了無盡的山河和時光。
李君聽著有些恍惚。
公子,李君反覆咀嚼這兩個字。卻怎麼也記不起來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莫名覺得心裡空空的,眼睛突然酸澀了。
腦海中又出現了五兒的那個悽美的笑容。那美麗過後,會不會看到的是一幅枯骨。
今夜,他將她最美的時候,送給了旁人。不敢再想,太殘忍的事實提醒他,今夜另一個人會佔有她,她將在那人身下,肆意綻放最嬌嫩的一面,像花一樣顫微的露出花蕊。魚水之歡,本是最美好的事,他卻給了她這樣不堪的原因。
輕輕抹把臉,手中竟沾了些溼潤冰涼。
披了件衣服,李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