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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曉鷗天天面對兒子,今天面對的是這個準人渣。她從不把客戶帶到家裡。也從不讓兒子見到在客戶中八面玲瓏的疊碼仔母親。她帶老史回到家是一念之差。因為老史今晚的談話對安靜和私密有嚴格要求。兒子剛吃完麥當勞的外賣炸雞塊,十個油乎乎的手指花瓣似的張開在空中,瞪著侵略者老史。
老史不知從哪裡已經摸出一袋紙巾,抽出一張,開啟來放到男孩面前。他已經邋遢成這樣,還做出這麼個舉動,令曉鷗動心。他的頹敗還不徹底,不時出現一個精細的小節,陳小小會不會注意到這些小節?會不會像她梅曉鷗一樣為這些小節心動?
兒子乖覺地擦了手。曉鷗指桑罵槐地警告兒子,不管吃什麼東西,先把餐紙備好,這條家規怎麼就這麼難執行?她背對著灶臺,灶臺前站著正在為老史和她炒菜的保姆,估計保姆聽見她的訓誡了。聽到也會不以為然。
一盤白蘑炒荷蘭豆擺上了小餐桌。兒子拿出手機,在上面玩遊戲,順便監視侵略者。進門就用一張面巾紙討好他的這位侵略者,更使他警惕。
門鈴響了。阿專拎著兩盒燒臘進來。決定帶老史回家來吃晚飯,曉鷗就差派阿專去買四樣燒臘。阿專放了餐盒就告辭了。保姆把第二盤熱炒放在桌上,也怯怯地道了聲〃慢用〃,離開了廚房。
曉鷗從餐廳酒櫃裡拿出一瓶茅臺。忘了是哪個賭客送的,一喝就是贗品。兒子看母親舉起酒杯,跟這個被她從路邊撿回來的老伯碰杯,眼中的神色不止是警覺和錯愕,還有一種探索,如同被某個童話吸引了,或許是《灰姑娘》的倒錯版本,女王看上了個〃灰老頭〃。
史奇瀾吃得很盡興,喝得更盡興。曉鷗讓他快講他的計謀,他看一眼男孩,肉眼都能看出那童稚的臉龐兩側一對耳朵像小動物一樣支稜起來。曉鷗看兒子死守陣地,微笑起來,對老史說,沒關係,說吧,趁舌頭還沒喝大。
〃這麼著,我認識一個人,也是幹你這行的,他哥兒們跳槽到越南新開的賭場去了,那賭場還沒熱火起來……〃
〃你揹著我認識不少幹我這行的呢,是吧?〃曉鷗搶白他一句,同時把飯碗往桌上一。
兒子看母親一眼。母親聲調這麼不饒人令他更加狐疑。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厲害,一個男人讓一個女人對他厲害,她就不是他的一般女人,他也就不是她的一般男人。孩子當然不會有如此明確的認識,但他直覺到母親和這〃灰老頭〃關係不一般。
老史不在意曉鷗的態度。贏了十來萬的老史連假茅臺都不在意,他簡短地把自己的計謀講述出來:越南賭場的總領班邀他史奇瀾去越南玩幾天,最好多帶些如他老史這一流的〃成功人士〃。老史的父親是浙江人,有些靠做小商品發家的遠親,遠親們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炒房,小發財成了大發財,從他們中隨便挑個油水足的揩一揩,就夠還曉鷗的一千三百萬了。怎麼揩油?這就是計謀的精妙所在:總領班答應借老史一千萬籌碼,老史再把一千萬轉借史家遠親開賭,一旦輸光,遠親必須把一千萬還給轉借給他籌碼的老史,因而老史便可以把那一千萬截獲下來,用來償還曉鷗。
曉鷗聽得頭暈目眩。這是多麼複雜的迷津,老史點撥她兩遍,她才稍微明白一點。
〃你出面借人家賭場一千,你怎麼還人家?〃
〃慢慢還唄。找我要債的人比七十年代北京人買芝麻醬排的隊伍還長,讓他上後邊兒慢慢排著去。〃
〃那你不是坑了借你一千籌碼的總領班?〃
〃我沒說不還錢啊,可是得按秩序來吧?輸多少還多少,連本帶利,一個子兒不會差他的,就是別問哪年才輪上還他的錢。〃
曉鷗慢慢喝了一口酒。老史真成了老爛仔,這麼下三濫的計謀都想得出來。
〃我不參與你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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