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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襄笑了笑,不以為意道:「怎麼有心情嘆起宮怨來了,你還沒嫁給我呢,就這麼迫不及待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蘇然氣噎,狠狠瞪了他一眼,語氣也有些不善:「誰稀罕,就算飛龍真的昇天了,難道雞犬就必須要跟著去麼?」
秦襄的臉驀地沉了下來,扇子在他的手中來回翻轉著,一時語寂,只有知了聲一浪高過一浪。
氣氛漸漸僵硬,蘇然說完就後悔了,眼神也變得有些侷促。秦襄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走到蘇然身邊,牽過她的手往家裡走,輕語道:「上回剩的化瘀膏你還收著麼,找來給我擦上些,背上的舊傷復發了。」
夕陽照在他的身上,投落下長長的影子,蘇然一言不發地走在他的陰影之中,看他的肩膀比以往瘦弱了許多,又想起他最近日夜操勞,連個整覺都睡不好,不由嘆息了一聲,方才的衝動也都化為虛無了。
雙方都有意粉飾太平,說起了無關緊要的瑣事,好像剛剛的僵持不存在似的。
屋內,悶熱的令人窒息,昏暗的燭光只照亮了周圍一小圈。
蘇然輕柔地替秦襄抹著藥膏,他的背上腫起了一片。
「這是第三次復發了,再這樣下去要留下病根的。」蘇然抹好了藥,輕輕吹著。
羽毛輕拂過般的細癢和涼涼的藥感覺織在一起,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秦襄捏緊了拳頭,腰背挺得筆直。
蘇然注視著他肩頭的一處舊傷,陷入了回憶,那還是那年他們在鬼沙海里逃亡時留下的,如今傷口早已長出了新肉,在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疤中已經不甚顯眼了。
「我們就這樣過下去吧,這裡是個世外桃源,我們可以做對平常夫妻。」終於,蘇然鼓起了勇氣,把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口的想法說了出來,儘管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求。
雖然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蘇然相信秦襄能夠理解。
窗外的夕陽收起了最後一絲光輝,秦襄久久沒有回答,蘇然知道這陣沉默代表著什麼。
「嗨,瞧我最近總是胡言亂語的,恐怕是節氣到了,心裡煩躁。」蘇然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尷尬的氛圍,強顏歡笑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心中那份顫抖的恐懼是什麼。
「是了,最近氣候多變,這麼悶,怕是要下雨了,」秦襄也笑著附和,他順手揉了揉蘇然的小腦袋瓜,捺了捺她發跡線上細碎的柔發,「在家若是悶了,就出去逛逛,這些天忙,冷落你了。」
「嗯,不用擔心我。倒是見你總是食不下咽的,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說到這裡秦襄的臉色又有些凝重,他避著眼睛揉了揉眼角,嘆氣道:「從這裡運出去的稻種,在外面種了一輪,收成都不好。」
蘇然知道秦襄在外面發展著自己的勢力,她也從不過問,只是說到這一茬,倒讓她想起了一件事。
「你還記得我們在新倉碼頭租賃了一間貨倉麼,早先我在裡面存了許多糧食,少說有七八十石,都是春草園裡出產的。只是……這一批時日有些久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出芽。」
秦襄聽了後倏地站了起來,興奮地在屋內來回踱步,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頓住了腳對蘇然大笑了起來:「然然,你果然是我的福星啊!」
蘇然垂著眼笑了笑,似乎並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秦襄迅速走到案邊,龍飛鳳舞地寫好了一封信,就匆匆離開了。
蘇然望著他漸漸沒入夜色的背影,閉了閉眼睛,心底有一處地方莫名地疼了起來,她在期待什麼呢,希望他能為了愛情放棄經營多年的宏圖大業嗎?蘇然自嘲地笑了笑,這完全是在自尋煩惱。
又一個雨季剛剛過去,太陽冉冉升起,空氣中蕩漾著清新涼爽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