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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不對自己下毒手?他雙膝一軟,萬般不情願地在柳乘風動作之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道:“小人東廠檔頭鄧通見過百戶大人。”
柳乘風哂然一笑,得意洋洋地坐回椅子上,卻不讓鄧通起來說話,瞪了身邊擁簇過來的校尉們一眼,道:“都愣著做什麼?繼續砸,不把這亂黨的屋子砸了,如何向朝廷交代?王司吏,你去給我斟杯茶來。”
校尉們咂舌,心裡對柳乘風已是佩服到五體投地,於是一鬨而散,各自散開打砸去了。
柳乘風則是悠悠然地坐著,等到王司吏送來了茶,才好整以暇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鄧通,道:“鄧檔頭方才和本大人說什麼來著?哦,是了,是本大人不該砸這蒔花館是嗎?”
人一跪下,所有的氣勢都化為了灰燼,人家居高臨下地和你說話,你便是再有威勢、再有靠山也自覺地比別人矮了一截,鄧通雖然心裡憤恨,可是又怕這呆子發瘋而不敢站起來,嘴唇都咬出血來,道:“這蒔花館乃是……”
柳乘風冷冷地打斷他道:“乃是什麼?本大人管不了。本大人只知道這裡有人竟敢襲擊錦衣衛親軍,還敢不把錦衣衛放在眼裡,這些人已是亂黨無疑了。怎麼?你們東廠,你這小小一個檔頭,居然和這些亂黨有關係?”
柳乘風的話裡頭,擺明了是挖了個坑請鄧通跳下去,若說是,那麼結交亂黨四個字可不是好玩的。可要是搖頭,人家要砸蒔花館,東廠又有什麼藉口干涉?鄧通已被柳乘風整得七葷八素,縱是他鐵口銅牙,這時候也有一種使不上勁的感覺。
只聽柳乘風繼續道:“東廠的公公們都是天子的私奴,斷子絕孫了的閹人,想必也不會和亂黨有瓜葛。這麼說來,是你們這些下頭的人私自結交亂黨,圖謀不軌是嗎?哼,待會兒本大人將這些亂黨全部拿去百戶所拷問,若是確有其事,莫說是東廠,便是牽涉到了內閣,本大人身為御下爪牙,也敢進去拿人,你還跪在這兒做什麼?唱戲是嗎?帶著你的人給本大人滾出去!”
鄧通聽了柳乘風的話,差點兒沒有一口氣提上來吐血而亡,先是罵自家的主子斷子絕孫,之後又是攀咬東廠通賊,最後一句話更離譜,跪是他逼著跪,滾又是讓揮手要滾,一個錦衣衛百戶,這口氣、這架子,當真比指揮使還要大幾分,偏偏人家說的話無懈可擊,若內閣真有亂黨,他當然可以去拿人,可是內閣又有誰是亂黨?這不是廢話嗎?…;
鄧通最大的悲劇是,事情發生得太倉促,沒有糾集到足夠多的人手,若是帶了三十、四十個人來,也不必怕這姓柳的,現在人都已經跪下了,想要翻盤已經不可能了。
“哼,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今日鄧某算是認栽了,還是走得乾淨,這蒔花館背後的人自然會出面收拾他。”鄧通心裡這般一想,便帶著十幾個番子灰溜溜地出去。
整個蒔花館,已是被砸了個稀巴爛,除此之外,老霍等人還在一處庫房裡抄沒了一萬四千兩紋銀的贓款,各種金銀首飾、字畫美玉若干,柳乘風一聲令下,命人壓著二十多個亂黨,才打道回府。
這一趟打砸,百戶所的校尉可算是揚眉吐氣,錦衣衛至今,幾個油水多的地方一直被東廠把持,東廠那邊,更是將錦衣衛壓得死死的,而現如今柳乘風一出手,那平素威風八面的檔頭便乖乖給百戶大人磕頭,這是何等威風?眾人押著人犯走在大街上,都覺得滿面紅光,很是得意。
唯一暗暗顯露出擔心的,卻是那王司吏,王司吏偷偷追上在前頭騎馬的柳乘風,牽住柳乘風的馬,一面走一面道:“大人……這一趟固然痛快,可是這一下不但得罪了東廠,連帶著還得罪了戶部錢糧主事,大人,這蒔花館的背後,就有那錢糧主事的身影,只怕……”
六部最緊要的部門之中,除了吏部之外,還有一個戶部。戶部手掌天下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