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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還得意地笑:切!你以為你兒子能考上我們S大啊?
氣死我了!
看我翻白眼,他還安慰我:沒關係,你兒子可以考北大!實在不行還可以去耶魯。
我真是沒話說了,只好從牙縫裡擠一個字:滾!
他聽見了,居然還可以在醫院走廊上哈哈大笑?!
可是,那麼倒黴,我居然藥物過敏?!
打吊針,據說全地球人都不過敏來著,可是我居然過敏——我終於明白自己原來是火星人……
過敏的時候,感覺很絕望:開始是胳膊疼,然後是感覺麻痺,四肢發麻,漸漸呼吸困難,頭疼噁心,眼前漸漸模糊,黑到失明,亂冒金星,人開始從椅子上往下滑,最後的感覺是有冷汗嘩嘩地淌,可是已經沒有力氣擦……
終於被搶救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看見眼前的呆子目光呆滯地看著我,眼神好像遺體告別。
看見我醒了,這個沒人性的東西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不知道你躺在這張床上,要不要收費?
我絕望,真想死了算了。可是還聽見他跟旁邊的人說:應該是不收費的吧?這種走廊上的急救床好像就是給那種快不行了的人準備的……
我真想戳自己幾刀!
那段日子裡,我的樣子和女鬼差不多:裙子是不必穿了,永遠是大T恤衫、短褲、拖鞋,披頭散髮、目光遲鈍地在醫院走來走去。
他陪我打針、拿藥,被我呼來喝去,還傻樂:你這個人脾氣真壞!
我說我就是脾氣壞怎麼著了?!
就這樣走過14天高燒期,7天恢復期。當我今天坐在這裡寫日記的時候,我已經可以走到酷熱太陽下去買西瓜。
是剛剛,去看葉傾城的日記,裡面有句話“看過感冒中的愛人而仍然愛她,才是真愛。”我理解,病中我們如此脆弱,形象沒有命重要,故而沒有人有力氣去維護形象。她還說:“其實在小說裡,寶玉從來沒有見過黛玉的病中,他們見面,總是吟詩作賦,他去攪纏她,也是她精神好的時候。如果他活生生看到這個,這些髒,這些痰、鼻涕、眼淚、膿——雖然,這一切與眼淚、汗水、接吻時的唾液一樣,都是身體的分泌物,他會怎麼想?他還會愛他心目中無瑕的美玉嗎?也許,很難……我不由得想,我們之所以沒有成為我們所厭惡、痛恨、鄙夷的人,也許,只是我們運氣好。”
是的,我運氣好。我病好後減少了發脾氣的次數,因為病好了脾氣就小了,也是因為知道了什麼是愛。就好象今天,他還是那麼傻那麼呆,但是我知道這些提煉與昇華的工作需要我去做,至少這樣的一張任我塗抹的白紙是完全屬於我的,總比某些已經成為名作的畫幅要好——我知道那樣的畫幅我永遠買不起。
倘若愛,就要寬容。就好象他寬容我的壞脾氣、沒形象;而我寬容他的書呆氣。
昨天是週日,我們去看鑽戒,我喜歡那種纖細的白金指環上一顆或許不大但是純淨度好的鑽石戒指。在“周生生”,隨便一顆就是他幾個月的工資,就是使他的積蓄傾家蕩產。而他還是不在乎,人生只一次的婚戒,他說一定要買個自己喜歡的。
還好還好,我喜歡的從來不是10克拉的全美方鑽,我喜歡簡單幹淨,不是奢華繁瑣。
選定的那一枚,不大,不是很昂貴,然而每次看過去的時候,都覺得很喜歡,十分十分的喜歡。
雖然還是不甘心,覺得一紙婚書是將自己從大學女生推向“已婚婦女”的絕望,然而看見那枚婚戒在無名指上的神聖,是告訴全世界“吾已有夫、閒人勿近”的高傲姿態,便覺得很是熨帖自豪。
熨帖是因為終於嫁出去,自豪是可以告訴所有人還有那麼個男人肯無條件全身心去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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