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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九同也追了過來:「司長……」
陳季棠看著他的狼狽樣子,猜出大半,無暇細問,只拿出綢帕子遞過去:「人多眼雜,擦乾淨了,這件事不得宣揚,你去找門口的衛兵,把她的樣子形容了,就說是我交待的,別不小心放出去了。」
他說完往花園裡去,臺上正演到情濃處,臺下的女人看得一臉虔誠,陳季棠站在戲臺的背光處,從她們臉上一一掃過,沒有他要找的人。
他還要繼續找,又見阮九同急匆匆迴轉:「司長,副董正到處找您。」
「找到了?」
阮九同附耳過來:「小東門捕房被人放了炸彈。」
陳季棠一咬牙,這事來的太巧了,偏偏兩邊都不得耽誤:「你去和副董說,我一會兒就到。」
陳府的後花園中西合璧,植物修剪齊整,放眼過去沒什麼可藏人的地方,只有連廊那裡種的一排茶花,約莫一人高,或許藏得住人。陳季棠遠遠繞著茶花轉了一圈,果真看見個個淡黃的身影,隱在花叢裡。
一折戲唱罷,他趁著臺下的女賓喝彩的時候,悄悄從尹芝背後靠近,一把捂住嘴:「你這個……」
細鞋跟跺在他鞋面上,銳痛鑽心,他話未說完,抽一口涼氣,頓時失了憐惜之心,抬手敲她後頸,又被她抬手擋開了。
零星兩個女賓沿著連廊過來,陳季棠半拖半抱將人挪到花叢裡,怕鬧出更大的動靜,索性手反剪她雙手,連著盈盈細腰一起桎梏著,也顧不得情狀旖旎,壓住旗袍下的一雙細腿。
有眼力的人都會繞開的,佟少俊跋扈慣了,從來不需要眼力,她氣定神閒上前幾步,興師問罪:「尹芝……是你?怎麼騙我生病了?」
那男子背著她,佟少俊看不清,特特低下了腰:「陳大公子!」
難道今日下午在尹公館遇見他另有隱情?
佟少俊促狹心起,不依不饒,扶著廊柱看向扭在一處的兩人,恨不得有一抬留影機拍下來才好:「你們倆在這裡幹什麼呢?」
陳季棠冷冷道:「佟二小姐,此事與你無關。」
他環住尹芝的雙腿將人抱起來,摘下前襟上的紅玫瑰,塞滿那張不安分的小嘴裡,也顧不得別人遐想,快步往車轎廳去。
陳仁美聽著喧鬧,從連廊另一頭過來,迎頭撞上,見了這情形,臉上鐵青:「混帳東西。」
他罵大兒子,不為他欺男霸女,這種事陳督軍自己也做得不少,不過從沒蠢到往檯面上拿,更何況他身後站著的是南京政府的新貴盛懷初,一旁還有滬上財閥經老爺。
盛懷初是家裡的親戚便也罷了,將人丟到經老爺面前卻是壞了大事。十萬兵丁是個吃錢的窟窿,督軍府早就想與經家攀一門親了。陳仁美探過口風,未得準信,本打算替大兒子謀個體面官職後再試一次,如今這場面,直覺得老臉被打得啪啪作響。
「督軍,我現在有要事。」 陳季棠不打算細說,慢慢聚攏來的客人們擋著去路,一時間僵持不下,無人說話。
盛懷初悠悠開口:「這位小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這事本與他沒什麼關係,不過正巧摸到了口袋裡的煙盒,想起了今日劉秘書在車裡說的話。
「我學過兩年醫,也許可以先替她看看。」
第7章 嫩枝新蕊 · 勝算
陳仁美聽了盛懷初的話,先是不解,而後回過味來,就坡下驢:「這麼說許是我冤枉他了,先去小客廳,太太哪裡去了?讓她請大夫來看看。」
後來的圍觀者聽到這裡,也當有位小姐犯了急病,被陳大公子救起,並非見不得人的風流韻事,況且那小姐的被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臉叫不出名字,八卦的樂趣少了大半,恰好下一折戲的鑼鼓響起,都紛紛回戲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