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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回去的地方。”
“看您說的,住在東京,用不著回哪兒去,想跟誰見面,馬上就能見著。理髮館,小酒館,小麵館,都是從小就認識的,多好啊!”
“不然,所謂故鄉,就是要在遙遠的地方,那才令人懷念,由於只能偶爾回去一次,才更使人感到故鄉的寶貴,加上回去一次要花很長時間,正好可以用來換換心情。像我們這種生活圈子跟故鄉是一個的人,哪有機會換換心情啊?”
“歪理又來了。叫我怎麼說您呢?老師啊,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我呢,故鄉倒是有,可是呢,想回回不去,您說我這心裡,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老安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端起酒盅往嘴裡灌酒。
我跟這位姓安藤的老人是在一家電腦培訓班認識的。港區的區政府以高齡者為物件辦了這個培訓班,我被聘為那裡的教師,老安是我的學生之一。
我在那裡教了將近兩年了,在那些上了歲數的學生裡邊,像老安這麼差的學生,在我的記憶裡好像還沒有過。單單是讓他理解滑鼠左鍵和右鍵的不同就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不,也許直到現在他都沒理解。
但是,老安比誰都熱心。下課以後,也總是纏著我問這問那,問上一個小時以後,作為對我的感謝,總是帶我到西麻布的這個古老的烤雞肉串的小酒館裡來。雖然老安已經不在電腦培訓班學習了,我們還是經常一起在這裡喝酒。
“您的老家在哪兒啊?”我一邊為他斟酒一邊問道。
“茨城。筑波山後邊的一個小村子。”
聽他這麼一說,我笑了:“剛才您說想回回不去,我還以為有多遠呢,當天往返都可以嘛!下個週末我開車帶您回去一趟!”
“不是遠近的問題。老闆!是吧?”老安放下酒盅,衝著店老闆喊了一聲。老闆大聲回答說,可不是嘛!
“哈哈,我知道了,你在老家搶了銀行,警方發了通緝令,你不敢回去。”我開了一個低階玩笑。
“老師,可惜啊,可惜您只猜對了一半。我在村裡確實偷過東西,不過,我們村裡沒有銀行。”
“那就是信用社。”我繼續開他的玩笑。
“我在家裡不是老四嘛……”老安說話東一榔頭西一槓子的。
“哦?”
“所以呢,父母也好親戚也好,誰也沒指望我能有什麼大出息。分到我手上的地,只有貓臉那麼大的一塊,不管怎麼精耕細作也吃不飽,當然更談不上成家立業了。忽然有那麼一天,我忽然想到,我安藤士郎難道就這麼過一輩子連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的日子嗎?想著想著悲從中來,看著美麗的晚霞,我的眼淚嘩嘩地流個沒完沒了。我想我不能這麼窩窩囊囊地在鄉下過一輩子,於是決定到東京來闖一闖。我在村裡到處吹牛,說一定要在東京混出個人樣兒來。父母沒有阻攔我,用嘲笑的口氣對我說,你想出去就出去吧。他們壓根兒就不認為我能有什麼出息,我這個老四兒子對於他們來說有沒有都一樣。他們這種態度把我惹火了,我決意離開老家到東京闖天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1950年的事,看到美麗的晚霞那天是5月14號。”
“好記性!”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就是這麼來東京的。當時誰都認為我是吹大牛,所以沒有一個人送我倆錢兒當盤纏,連父母也沒給我一分錢。當時連飯都吃不飽,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存款。坐火車需要錢哪,於是我就偷了那麼一傢伙。”老安的話轉了一圈又轉了回來,“我盜墓去了。”說完吐了吐舌頭。
“啊?”
“盜墓弄到不少錢,我就是用那筆錢來到東京的。對老祖宗我是千恩萬謝呀!”說到這裡老安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什麼?難道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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