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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空微微抬了抬眼皮,卻連怒斥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覺行以前在寺裡也曾笑過,師父故意給他講笑話的時候、看著師兄弟鬧笑話的時候。
那時候他的笑敦厚又溫暖。
覺遠覺得他現在的笑容刺眼極了,充滿了惡意和嘲弄。
「為什麼盯上我們?」淨空的聲音有氣無力。
「為了銀子,為了女人。」覺行蹲下身。「這些年來風聲越來越近,兄弟們總是逃也不是辦法,都得找個落腳的地方。」
覺遠後來才知道,覺行一夥人,其實是在北地出了名的一夥惡匪,殺人如麻,四處流竄,惹得北地天怒人怨、四處都在通緝他們。
所以覺行這個頭領才想出了這樣的辦法,他花了三個月摸透了五蘊寺的底細,之後鳩佔鵲巢,將自己一夥人剃了頭髮,披上僧衣,做出僧人的模樣。
之所以沒有殺掉這些原本的僧人,只是因為他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
只是那時候的淨空並不知道他們的如意算盤,聽到覺行的話,不可遏制地笑了起來:「你到寺廟裡來找銀子?找女人?」
「那是師父的眼睛太乾淨,看不到這些東西。」覺行說完這句話,門外就闖進來了兩個身形健碩的壯漢,將已經疲軟的淨空強行架了出去。
地窖裡只有覺遠還有些力氣,他整個人都撲在淨空的身上,想要阻止他們將淨空帶走。
那兩人揪著他的衣領就要將他扔到一邊去,卻被覺行冷笑著阻止:「不必攔了,讓我的師兄瞧著也好。」
於是覺行和淨空被一起帶出了地窖。
在看到陽光的那一瞬間,他聽到淨空輕柔的聲音。
「對不起,師父沒有相信你。」
這是淨空頭一次承認自己是他的師父。
這也是淨空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因為他們割掉了淨空的舌頭。
覺遠眼睜睜看著他們將淨空洗涮乾淨,割掉了他的舌頭,將他綁縛成盤膝而坐的模樣,又為他披上了吸滿火油的僧袍。
他們將淨空供奉在九層土臺之上。
土臺下是他的信徒們,土臺上卻是點火的機關。
那些惡匪自導自演了一場大戲,想借著飛升一事揚名,以此賺來更多的香火錢。
於是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下,火焰沖天而起。
覺遠被綁在佛寺裡,和覺行一同、遠遠地看著那團白日燃起的火焰。
那火焰裡……是他的師父。
是那個曾經在寒冬臘月向他伸出手,曾經笑著要他喊「哥哥」的師父。
淨空救過的人都在下面為他歡呼,他們拍著手:「大師飛升了!大師飛升了!」
而淨空的師兄弟,卻在暗室中嚎啕大哭。
這一幕如此的荒唐。
覺行忍不住笑出了淚花。
覺遠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
那天前來的信徒唸了一整天的經,整個寺廟都被那神秘又聖潔的經文所籠罩。
而暗室裡的僧人們,從此再也沒有念過一個字的經書。
第28章 烈火
宋玄忍不住縮回了手。
彷彿被那九層土臺上的烈火灼痛一般,他竟不知該怎麼去接觸這段記憶了。
覺遠的目光平靜如水 ,彷彿先前的痛苦癲狂已經轉化為一種痛到極致的麻木。
或者,是一種強行藏在堅冰下的火焰。
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是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能夠確定的是,他早已經不會哭了。
他所有的淚水,都已經隨著那一天九層土臺上的烈火蒸發了。
宋玄鬆開了他的手,輕聲問:「所以,之後的兩次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