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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沉得住氣,是不敢輕舉妄動,是因為他們自己也怕了。」宋玄窩在椅子裡,手裡翻著新出的話本。「否則他們早就有所動靜了。」
姬雲羲隨手從他桌子上拿起一冊話本來看,發現竟然是一些鬼神志怪:「你什麼時候改看這個了?」
「不是怕你以為我不正經?」宋玄促狹地笑,姬雲羲這才想起來,之前他曾嫌棄過宋玄,總看那些情情愛愛的本子。
不想宋玄還當真記得,換成這些鬼怪故事了。
姬雲羲翻了翻,發現裡頭有一頁上畫著春宮圖似的畫面,赤裸裸的男女肉體,交纏在一起,忍不住將書推到他眼前:「的確正經多了。」
連情情愛愛都不談了,直接荷槍實彈的上了。
宋玄咳嗽了一聲,連忙將那書收起來:「就你會翻,這冊是專講艷鬼的。」
姬雲羲湊到他身邊,瞧他手裡的那本:「那你這冊是講什麼的?」
「講冤死鬼的,」宋玄頭也不抬。「凶宅冤魂、兇靈復仇的故事。」
姬雲羲挑了挑眉,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色來。
怪不得最近宋玄裝鬼嚇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原來他自己看不算,還從裡頭借用些情節,落在這寺廟裡頭。
宋玄的恐嚇也的確有效果。
他們這行,裝神弄鬼也是講究法子的。
裝得是人心裡的神,弄的是人心裡的鬼。
他故意叫白小桃捏著嗓子怪聲怪氣的唸佛經,那些假裝弄出來的人影,也是披著燒焦的僧袍,還特意捉了些山雞野兔,燒的焦糊,讓那些味道充斥在整個院落。
為的不但是嚇唬那些女眷,而是恐嚇這些無惡不作的匪徒。
淨空淨明死的那樣悽慘,他不相信那些山匪心裡沒有一點害怕。
哪怕是一棵種子,宋玄也要將他挖出來,灌溉發芽。
就在這樣接連幾日的恐嚇之中,寺廟裡的香客越來越少,寺裡的僧人臉上的神態也不復先頭的輕鬆祥和,反而各個臉上透著隱約的猙獰與恐懼。
「明天動手?」姬雲羲問。
「嗯。」宋玄將書冊放在一邊,搖了搖頭。「便宜他們了。」
這群山匪說是十惡不赦也不為過,僅五蘊寺一樁案子,就足以讓他們人頭落地,可是他們幾條爛命,又怎麼抵得過他們手下數不清的亡魂呢。
再加上他們為首的幾個,手上都有度牒,按照舊例,有度牒者大都不上酷刑,至多是一個乾脆利落的問斬。
怎麼看都是便宜他們了。
可這世上的恩怨情仇,又哪能一一算清等償呢?
宋玄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算起來宋玄和姬雲羲在寺廟裡逗留了足足七天,原本白小桃兩日前就該啟程,為了這件事,卻硬生生拖到了現在。
在第七天,宋玄等的日子終於來了——淨空的祭日。
這一天,也是常寧的知府老爺要來進香的日子。
五蘊寺的名聲終於響到官家也來拜訪了,放在以前,他們是該彈冠相慶的,可在此刻,他們卻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一年前,淨空就是在這一天飛升的。
所以縱然五蘊寺有鬧鬼的傳聞,可前來上香膜拜的人仍是絡繹不絕。
可只有五蘊寺的假和尚們心神不寧:這裡只有他們知道,一年前的今天發生了什麼。
這幾天,寺內恐慌的氣氛被煽動到了極致。
這群假和尚們再兇殘,也只不過是人罷了,先前借著人多勢眾行兇,倒也不覺得恐懼,如今卻被這些精神上的玄虛弄得人心惶惶。
只是他們再恐懼,也得硬起頭皮來,各個作出一副冷淡自持的僧人模樣,來接待知府老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