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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懷瑾鬆了一口氣,這才開始步入正題,“順天府的人來我們府上,說是二哥在山西殺了人。當時恰巧有幾個人見著,是落葉書院院長彭綸弼的獨子”這事沈紫言已經知道了,心裡早已有了準備,聽著杜懷瑾講述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眉眼也沒有動一下。
心裡也明白了幾分。
若是死的是尋常人家的兒子,這事根本就不會鬧大。福王府有的是手段將此事壓下去,可現在,死的卻是落葉書院院長的兒子。身為書院的院長,又是大名鼎鼎的落山書院,當今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官員都是彭綸弼的子弟,更何況,彭綸弼還是北方清流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師。
這其中的影響自然是不言而喻。
杜懷珪在杜懷瑾說著這話時,微微垂下頭,臉色頗有些難看。
沈紫言深深看了他一眼。
第一百四十一章風霜(二)
任何事情都不會毫無理由的發生。
若是沒有理由,杜懷珪又怎麼會殺人。杜懷珪雖是庶子,也到底也是大家子弟,自幼耳濡目染的,想來也有幾分大家的氣度。更兼又是讀書人,熟讀聖賢書,怎麼會毫無理由的被捲進了一場人命官司。
這事多半另有隱情。
杜懷瑾顯然也是有司樣的念頭,再三問:“二哥,那人當真是你殺的?”杜懷珪咬牙,垂著頭,沒有說話。那邊杜懷瑜見著就露出幾分焦急之色來,“二弟,你倒是和三弟說清楚啊。”杜懷珪微微頷首,“是我下得手。”
杜懷瑾神色微凜。
那邊杜懷瑜已緩緩掃了眾人一眼,說道:“現如今,人到底是不是二弟殺的,已經無甚重要。私以為保住福王府的名聲才是最主要的。”沈紫言就飛快的睃了他一眼。對他的話,頗有些不能贊同。
若人不是杜懷珪殺的,自然要想方設法的替他洗清罪名。若人是他殺的,要做的,不是鎮壓和隱瞞,而是想法子給彭綸弼一個交代。物極必反,卻是想要鎮壓,卻是壓不住。清流的文人通常都有幾分傲骨,尤其是彭綸弼這樣的人,大多以死為榮,根本不會懼怕福王府的威脅。
到時候玉石俱焚,福王府的名聲,也就臭了。
杜懷瑜就轉頭看著福王府,“娘,您以為呢?”福王妃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似在思付什麼。目光卻淡淡的落在了杜懷瑾身上。沈紫言見得分明,暗暗嘆了口氣。福王妃對於杜懷珪的結局如何,其實根本沒有那麼關心。
站在福王妃的角度來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維護福王府的聲譽。讓它在面臨悠悠眾口之時,屹然不倒。而杜懷瑜的意思是既想要保住杜懷珪,又想要保住名譽。然而他想要採取的卻是一種極為粗暴的方式,說白了,就是以權勢壓人,讓彭綸弼不敢聲張此事。
可事情已經鬧到了順天府,又怎麼可能就這麼杳無聲息的就算了。
杜懷珪從山西回來的時候,可是什麼都沒有說起。若是先前他能透個一星半點的訊息,也不至於讓人今日如此措手不及。暗暗嘆息,這事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完結。杜懷瑜想象的到底是太淺顯了些。
福王妃就問:“瑾兒,你打算如何做?”滿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杜懷瑾沒有答話,只是又重新問杜懷珪:“二哥,人是不是你殺的?”杜懷珪在他一次又一次重複的質問中,顯得有些慌亂。然而還是再次緩緩點頭,“是。”
這一個是字,似錘子一般落在每個人的心上。
杜懷瑾眉頭微擰,沉默了一陣才緩緩開口:“彭先生既然是清流之首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只要我們帶著二哥去賠罪態度誠懇些,讓彭先生不再追究,這事就有法子壓下去了。”說得容易,做起來哪裡有那麼簡單。
彭綸弼痛失愛子,哪裡是一句賠罪能打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