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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柳君實拿著筆,頭也未抬地繼續批閱著帳冊。
「少爺,京城的驛信。」魏總管走進來,奉上手中的信函。
如今,柳君實已不是兒時的小小少爺,現在的他,已然獨當一面,府裡、柳家莊各商號的人們大都聽從他的安排行事,他已經是個掌有實權的主子了。
「京城?」他接過那封信,驀然揚起淺笑。
算算日子,會館也該興建完成,也許是陳師傅來函通知他一聲。
他取來桌旁的一把銀信拆,卸下蠟封後取出裡頭的信箋。
「爹的船歸航了嗎?」
「老爺的船已經抵達河埠,應該馬上就會回府。」魏總管如是回答。
「爹一回府馬上通報,我有些鹽場的事要告訴他……」他低頭細閱那封信,唇邊的笑卻倏然消失。
站在一旁的小胡與魏總管兩人對於柳君實的反應有些詫異,他們從未見過他臉色如此鐵青。
柳君實微斂眉眼,嚴肅地瞪著信紙,久久不語。
「少爺?」魏總管遲疑地開口。
握著信紙的手緊緊握拳,紙張瞬間被柳君實捏皺。
「你們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魏總管與小胡兩人面面相覷,末了也只能摸摸鼻子退至門外,合上的門扉阻擋了屋外的日照,讓書房裡霎時顯得昏暗許多,柳君實起身繞過幾案,有些慌亂地來回踱步,目光卻始終離不開桌上那封信。
唯有在無人的時刻,他才能徹底放鬆,不必掩飾內心真正的情緒。
那封信是鄒秉均派人快馬送來,告訴柳君實,他們倆的「交易」恐怕得取消了,因為映夏打算成為相爺公子的二房,且心意已決,他好說歹說,說到口乾舌燥也撼動不了她的決定半分。
於是,鄒秉均只好捎封信來告知這件事。
當初,柳君實以三年迓裡茶葉與鄒秉均做交易,鄒秉均在這三年裡看好映夏,他便年年從迓裡運進產量稀少,茶湯硃紅,帶有果子香氣的迓裡茶作為報酬。
柳君實伸手憤怒地重擊桌面,將筆硯震得搖晃,筆滾出了筆山自桌上掉落,在石板地上留下一塊墨黑的印子。
候在書房外頭的魏總管與小胡兩人,聽見書房裡傳來的巨響,驚得面面相覷。
「二房?」柳君實露出冷笑,眸子裡卻閃著熊熊烈火。如果此時此刻映夏就在眼前,他肯定會氣得毫不猶豫地掐住她纖細的頸子。「該死的妮子!」
三年前,他為了得到該有的信任、該有的權力,所以以幾近絕情的方式傷害了她,他知道自己將她推離得好遠好遠,但這樣的距離對兩人來說卻是最安全的。
父親為了達到目的,已經以家業的經營權迫使他放棄映夏,若他執意不從,甚至寧願放棄家產選擇映夏,他不敢想象自己會離她多遠,或許這三年,他半步都別想靠近京城,也或許當年早已被趕鴨子上架,娶了映秋,那麼,他與映夏就真的再無可能了。
雖然他仍認為當初按兵不動、虛與委蛇的決定是對的,沒有告訴映夏事實的真相,目的仍是保護她。
但憶及當年在她臉上看見的哀痛、絕望,甚至看著她原本純真、充滿熱情的眼眸在轉瞬間冷卻,失去他所著迷的光芒,他的心到現在還是會因此微微作痛。
瞪著桌上那封被揉皺的信,柳君實心底思量著,映夏究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來擺脫她的傲氣與顏面,決定做人家的二房?
「小胡!」
「是,少爺!」小胡幾乎是在柳君實喊人的當下便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
「讓人將船移至河埠,你儘快打理些細軟搬上船。」
「少爺要出遠門?」小胡一臉訝然。
「上京。」是該結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