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勝追擊(第1/5 頁)
方覺夏怔住了。他強大穩定的邏輯體系在這一刻擊潰,失去運作力。
視線從交握的雙手,轉移到裴聽頌的臉上。取了一個點,這意思他再清楚不過,全世界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能領回這番話的含義,因為這原本是他對裴聽頌說的,說他封閉而消極的愛情觀,說他多麼不相信人們真的能找到真愛。
可就在剛才,裴聽頌卻重構了他的話。
太直白了,比我愛你三個字更加直白。
方覺夏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他好像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我不要求你現在給出回應,”裴聽頌仍舊認真坦然,“而且我知道,你現在說出來的話一定是拒絕我。其實你不用太在意,你大可以把我今天說的話等同於某種自我介紹。”
“我說‘我喜歡你’,和我說‘我叫裴聽頌,今年20歲’沒有區別,都是自我表達。”
方覺夏沒料到的事太多了。他沒想到裴聽頌會來找他,沒想到裴聽頌會生氣,更沒想到裴聽頌會用他駁斥真愛的有理數論來表達感情。
同樣的,他也沒有想到,當[喜歡你]三個字落到耳邊的時候,自己的心會跳得這麼快,像瘋了似的。明明不久前他還從另一個人嘴裡聽到同樣的三個字,但那時候的他還是正常的,還處於穩態。
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握著裴聽頌的手,方覺夏慌忙鬆開,“可是,你之前說你不是同性戀。”
裴聽頌倒是一點也不為自己當初言之鑿鑿的話而慚愧,“人的自我認知也需要一個發展的過程,不是嗎?我當初篤定自己不是同性戀的時候,還沒有喜歡上你。現在的我就可以很堅決地駁倒那個時候的我,因為有了強有力的論據。”
方覺夏不知如何應對了,這個人毫不偽裝的眼神和剖白就這麼落入他的眼他的耳,岩漿一樣淌過他全身,喉嚨是燙的,胸口是燙的,耳廓也是。
他二十三年的人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一個人。什麼都不怕,連過去的自己都可以辯證又公正地批駁。
方覺夏抬眼看他,“那為什麼要現在告訴我?”可話剛說出口,他又想到裴聽頌表白前讓他信任自己的話,於是補道,“我不是質疑你的態度,也沒有覺得你是一時興起。”
手被鬆開也是裴聽頌意料之中的事,被問為什麼,也完全是方覺夏的作風。
裴聽頌毫無保留,“你能想象嗎?我一個最厭惡說謊的人,天天都在騙自己,說我的心情起伏和所作所為都只是出於友情,其實從一開始這份友情就是假的。我不僅騙自己,也騙了你,讓你陪著我演這樣一場戲,我不想再繼續借著所謂朋友的身份和你親近,對你來說太不公平。”
這段話像是一個警鐘,也敲在方覺夏自己的心上。這些天與邏輯相悖的情緒,好像也在共鳴。
“更何況,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會面對很困難的事,會焦頭爛額,我不想讓你覺得自己在扛著什麼,你要清楚,我是你的戰友,而且最特殊的一個。我是喜歡你的那個戰友。我陪你衝鋒陷陣,也會無條件保護你。”
他把一切都攤開來讓方覺夏去看,不偽裝也不修飾。因為知道方覺夏相信邏輯,所以就把所有行為背後的邏輯告訴他,不讓他多想。
“還有,”裴聽頌繼續坦白,“我剛剛發脾氣的原因就是我嫉妒梁若,我害怕失去你,我害怕你被他打動,儘管我知道你不是三兩句話就可以打動的人,但哪怕有那麼一點可能,我都很怕。”
他笑了笑,“而且我知道,如果我不把對你的感情說出來,你理解不了我為什麼生氣。你只會自我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剛剛的場面一觸即發,哪怕和好了你也會自責,我受不了你這樣,就像我剛剛捨不得聽你解釋一樣。”
捨不得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