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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知道御花園在哪兒?”張天意道:“人長一張嘴,不會問路嗎?”
樂之揚暗暗叫苦,恨不得掉頭就跑,如果當真遇上宮人,他的謊言立馬拆穿,討債鬼一生氣,就算不殺他,也得砍手砍腳,縱不砍手砍腳,削幾塊皮肉也是免不了的。一想到趙世雄的慘狀,樂之揚連打了幾個冷戰。
“磨蹭什麼?”張天意回過頭來,目光陰森。樂之揚無法可施,只好一步步挨上去,心裡拼命轉念,兩眼左顧右盼,尋找逃生之路。
深宮如海,黑沉沉不見燈火,沿途花木縱橫,假山攲斜,如怪獸,似飛龍,若奔若走,森然相向,池沼間枯荷衰敗、亂萍飄零,突然躥起一隻鶴鳥,撲翅的聲音嚇得樂之揚渾身打戰。
轉過一條長廊,一盞燈火冉冉飄來,張天意快步迎上,只見兩個華服男子迎面走來,掌燈的一人大聲喝道:“誰?”
叫聲方落,張天意撲上前去,只聽撲通兩聲,二人同時摔倒。張天意拎起一人,扒了衣服頭冠,丟給樂之揚道:“換上!”
樂之揚糊里糊塗,依言換上衣衫。他的身量尚未長足,衣袍上身,略顯肥大。這時張天意又將另外一人的外套扒了下來,穿在身上,拍開那人的穴道笑道:“得罪得罪,敢問御花園怎麼走?”
那人魂不附體,手指遠處:“一直、一直往、往東北走!”張天意笑道:“謝了!”正要把人放下,忽又想起一事,問道:“群芳殿在御花園裡麼?”
“群芳殿?”那人一呆,“那、那是什麼地方?小的、小的從沒聽說過!”
張天意臉色一變,回頭望去,忽地不見了樂之揚的影子。他又驚又怒,慌忙跳到假山頂上,舉目一看,廊廡交錯,木石掩映,夜色漫如海水,吞沒了無數房屋,別說是人,連一個鬼影也沒看見。
張天意本想樂之揚中了“夜雨神針”,一定不敢逃走,是以心生懈怠,給了他可乘之機。這時後悔莫及,呆呆站了一會兒,跳下假山,連環兩腳,踢得地上兩人頭開腦裂。他抓起屍體,綁上石頭,丟入一邊的池塘,低頭想了想,拎起燈籠向前走去。
第二章 紫禁深深
燈籠越去越遠,不久消失在黑暗深處。過了一會兒,道邊的一叢灌木沙沙晃動,樂之揚冒出頭來,眼睛閃閃發亮。剛才他見張天意與人交談,知道謊話必然拆穿,一時心急,鑽入道邊樹叢。張天意殺人拋屍,他全都看在眼裡,嚇得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此時得了自由,也不敢停留原地,只求離張天意越遠越好,故而與之反向,發足狂奔。
前方迴廊曲折,歧路無窮,一忽而草木叢生、花枝纏人,一忽而高牆壁立、聳列兩旁。也不知跑了多遠,樂之揚雙腿發軟,心肺似要炸開,只好停了下來,彎著腰大口喘氣。喘息了一會兒,他掉頭望去,屋宇重重,永巷無盡,夜色一望無邊,也不知身在何處。
樂之揚只覺洩氣,頹然坐在地上。他已困在宮裡,只有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這一夜飽受驚嚇,此刻一脫險境,登時倦意如潮。正要入睡,忽聽遠處傳來一陣琴聲,彈的是一首《烏夜啼》。操琴者手法精妙,世間少有,所彈的古琴音色醇厚,潤如珠,泠如泉,時如松濤鳴壑,時如空谷傳響,抑揚之間,了無一絲雜音。
樂之揚性好音樂,聽得入神,睡意不覺煙消,聽到精妙之處,不由解下長笛,隨著節拍輕輕敲打地面。《烏夜啼》是南朝大樂師王義慶譜寫,琴聲清曠中暗生幽怨。高亢處有如山空夜寒、鳥啼驚心,低迴處好比碧紗如煙、隔窗對語,操琴者的技藝越是高妙,那一股離愁別恨越是刻骨銘心。
樂之揚少年心性,聽了一會兒,只覺氣悶,忘了身在險境,琴聲剛一結束,就忍不住橫了長笛,吹起一支《海青拿鵝》。這支曲子出自北方,專道馳騁大漠,彎長弓,射大雕,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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