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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露的手上是明顯燙傷的紅腫之狀,裴溫瞧見他畢恭畢敬地伏在地上,走過去拿鞋尖勾著他的下巴抬起來他的頭,正欲開口,卻倏然被那眼眸驚的退了兩步。
雜役少有面貌出眾的,但此人容貌俊美,順勢跪起身來,也可見他定然身材高大。長臂細腰,一身麻衣卻穿得毫無塵土氣。眉目晨晨,那黑色既冷又陰鬱,鋒銳地掃了裴溫一眼,卻倏忽之間就消失了那種氣勢,老老實實低著頭,又仿若一個平平無奇的下人。
——更重要的是,即使已時過十餘年,那仍是一張熟悉的臉。
那年八歲的裴溫被乳母摟在懷裡,好奇地打量洛京的風光。
北方之都與南國的水鄉大有差異,朱雀道上的官邸都是朱漆的高牆圍起來,既高大又堅硬。倚牆而坐的花子衣衫襤褸,見他們一身南人的衣服,唾了一口到地上。車伕揚鞭抽他,“賤民!”花子爬起來跑,罵罵咧咧。
“南蠻入京!天亡大梁!”
乳母捂著他的耳朵不讓聽。
裴溫在洛京的新家裡有個院子,絕不准他靠近。混世小魔王哪管這回事兒,摸清了地方,趁機就翻牆進去了。
那院子裡有個著玄色大袖衫的少年,大約十歲上下,靜立於落葉蕭蕭滿地的庭中,安靜地仰頭望那棵梧桐。
裴溫騎在牆上,笑嘻嘻地問:“原來這院子裡關的不是什麼兇猛野獸,竟然是個人。”
他反手跳下來,卻被那人接到懷裡。
“我恐你摔傷。”
寡言少語、看上去冰冷難近的少年卻有十分的溫柔。
——後來的事,一旦回想,裴溫便覺得怒火要從身體裡溢位來。
裴溫先前有一瞬害怕,現在又為自己那害怕生氣,於是將怒火撒到那人身上,明知故問對青葵道:“這賤僕是誰?我看他就覺得心氣不順。”
青葵唯唯諾諾,“婢……婢也不知——婢現下就著人發賣他出去,如何?”
裴溫冷哼一聲。
“不必。”
他興味盎然,向後一伸手,青瑾就哆哆嗦嗦遞上為裴溫特製的鞭子。
“唰——”地一聲凌厲破風之響,那鞭子就圈在了地上那人的髮髻上。裴溫拉著鞭子繞著他緩緩地踱步,迫使他抬頭。男人卻仍然面色平靜,“小郎君有何吩咐。”
雖然做的是雜役,他仍然膚色白淨,眉目之間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傲然自在之氣——裴溫知道,他即使是再落魄,也不會丟了這通身的氣派。
因為他可是帝王之子啊。
只是這模樣使他愈看愈覺得牙癢癢,卻又不捨得打他,狠狠地收起了鞭子,向著一旁探頭探腦像窺視他表情的另一個雜役一鞭揮去——!
啪地一聲響,那雜役來不及躲,便有一條血肉模糊的鞭痕在他半邊臉上。青葵與青瑾見了多次仍然覺得不忍視,低低地移開了視線。那人一聲大喊,捂著自己的臉哀嚎起來。
裴溫還欲抽他,卻聽楚松落安靜地叫他:“裴小郎君。”
不知為何,被那雙黑闐闐的眸子一看,裴溫便覺得被看穿了一切虛張聲勢,冷哼一聲收起鞭子,只一腳踹在那人心口,“帶著他滾!”
其他人匆匆忙忙拉著他,坐著另一艘小舟走了。楚松落感受到裴溫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見他露出了個笑容。
“我想到了。”
“今冬的暗香還沒有摘,你便跟我回去,明日清晨去摘吧。”
所謂暗香,是暗香茶所用的花兒。需要取臘月早梅半開的花兒,在日升之前連花蒂摘下封入瓷瓶,用炒鹽醃製,箬葉密封,入夏便可製成茶飲,其名暗香茶。裴溫阿母喜歡這茶,年年都叫下人備著。
這酒沒飲,雪沒賞,湖沒遊,裴小郎君卻若有所得,帶著個雜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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