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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越有談資。”上官煉踱步到落地窗前,望著遠方燈火輝煌的城市,“你看看這座城市,它其實和幾百年前並沒有什麼不一樣,最強大的人依然住在最高的地方,像個造物主一般俯瞰著自己的領土。而那些小角色們,只看得到自己面前的一點燈光,為今天多賺了幾個銅板開心著,卻不知道自己其實永遠都只能生活在那些高塔的陰影裡。”
“你想說什麼?”白起冷冷地問。
“當然是要講一個故事,就像你說的,每個人都愛講自己的故事。”上官煉停頓了一下說,“那個故事,就發生在這座城市的陰影裡。”
叄
那時候的它,同樣也是一朝的首都,那一朝叫作大明。那一年,我還是一名小小的大明錦衣衛。
錦衣衛的前身是洪武大帝朱元璋的親軍都尉府,統轄儀鸞司,掌管皇帝的儀仗和侍衛。朱洪武真是個人物,為了剷除功臣異己,錦衣衛就成了他手中最強大的武器,與後世德國的秘密警察一樣,他們無孔不入,權勢滔天。洪武年間震動朝野的胡惟庸案和藍玉案,背後都是錦衣衛在為皇帝蒐羅證據、監視偵查、嚴刑拷打,永遠做著見不得人的事情。
大明朝,錦衣衛起起落落,但對草芥小民而言,這三個字永遠與恐懼相連。只要街上出現身著錦衣華服、操著京師口音的人,所有人都會退避三舍,好似避讓著瘟神,就算你是貴為一品的當朝首輔,也要對只有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畢恭畢敬。
因為我們是鷹犬,皇帝的鷹犬。
何為鷹犬?獵鷹走狗,為主人追逐獵物,然後把它們的屍體乖乖銜回交到主人的手裡,去乞求那一點點殘羹冷炙。有些人是為了那點恩舍自願做一名鷹犬,而有些人是生來就要做鷹犬的,比如我。
當時朝廷把全國百姓劃成了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獵、八民、九儒、十丐。其中戶籍又分民籍、軍籍、匠籍,這三種戶口分別被戶、兵、工三部統轄,此外還有最低賤的樂戶,也就是當時的娼妓、歌女等等。
我就是軍籍,而且是錦衣衛軍戶。所謂軍籍,就是說這家裡世世代代的男丁,都是要去當兵的。從我記事起就知道,我爹是一名錦衣衛校尉,以後我也會是一名錦衣衛。
校尉算是錦衣衛裡最底層的官職了,上面還有小旗、總旗、試百戶、百戶、副千戶、千戶、鎮撫使、指揮僉事、指揮同知,位於最頂端的才是指揮使。
只可惜我爹到死那天,也只是個小小的校尉。
我到現在依然還記得那個冬天的清晨。
那年我才九歲,住在朝陽門內的一條小衚衕裡。前一晚下了整夜的雪,都快把破舊的屋頂壓塌了。早晨起來,我娘帶著我去門前掃雪,剛剛推開街門,娘手裡的掃帚啪地就掉在了地上。
我看她傻愣愣地望著衚衕口,也跟著看。日頭還沒完全升起來,雪映在眼裡都是淡藍色的光。
一輛馬車停在衚衕口,這裡太窄,車進不來。三個和我爹穿著一樣官服的人下了車,他們的臉彷彿被凍僵般麻木生硬。其中兩個從車廂裡抬出一張門板,上面躺著我爹硬邦邦的屍體。
他們把他抬到了門口的雪地裡放下,領頭的那個面無表情地甩下了兩吊銅錢,然後就離開了。他們的官靴踩在雪地上,卻連行腳印都沒有留下。
那個早晨我娘一直在號啕大哭,整條衚衕裡沒有一戶開門,可我知道他們都在門後聽著。一個朝廷的走狗鷹犬死了,他們在背後樂還來不及呢。
但我卻一聲都沒有哭出來,只是坐在我爹的屍體旁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風很冷,雪很冷,我爹的手比我身上還要冷。
他其實算不上什麼好人,更不是個好父親。他愛喝酒,喝醉了會用藤條打我和我娘;愛賭錢,賭到家徒四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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