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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遲輕輕笑了笑,“一頭牛毛有雜色,只好用作耕牛,可以活著;一頭牛毛色純紅,牛角端正,便要被用作犧牲,祭祀山川了,是不是?”
徐次輔嘆道:“伯啟很會養孩子。素華,你聰明敏慧,令祖父欣慰。”阿遲神色淡淡的,“令您欣慰,我自問不能。”
徐次輔定定看了阿遲半晌,概然道:“素華,朝中有人身兼首輔、吏部尚書、少傅兼太子太師、華蓋殿大學士數職,權傾中外,一時無兩。此人專擅媚上,竊權罔利,排除異已,招權納賄,肆行貪汙,殘害忠良,實為當今天下之民賊!”
“沈經歷為人剛直,嫉惡如仇,他上書列民賊十大罪狀,反被民賊指為意欲避考察、博清名。可憐沈經歷天下名士,先是被謫塞外苦寒之地,後竟被殺。”
“楊郎中庚寅進士,公忠體事,社稷之臣也。只因上書彈劾此賊,便被送鎮撫司拷訊,百般□,刑求至死。楊郎中何其無辜!”
“沈經歷、楊郎中,在社稷則為忠臣,在家族則為孝子,皆為賊人所害,豈不令人痛惜。素華,你雖一介女流,除此民賊,澄清朝綱,造福百姓,你卻可以盡一份力!”
阿遲譏諷的一笑,這長篇大論的演講吓來,聲情並茂,慷慨激昂,還真是很有煽動性。如果自己不是穿過來的,而是土著女孩兒,自幼受儒家正統教育長大,怕是已經淚流滿面,自動請纓了吧?犧牲你一個,國家、民族、百姓全都得救了,多麼偉大。
“沈經歷,正直歸正直,性頗疏狂。”阿遲慢悠悠的,不慌不忙,“沈經歷這樣的真性情,好不好的另說,不適合從政。”
“楊郎中,奏章寫的十分精彩,最後一句竟提及藩王,犯了禁忌。”藩王根本不許參政議政,你讓皇帝跟藩王求證去,是想做什麼呢。對於一個政客,這是很低階的錯誤,致命的錯誤。
“至於這位民賊,賑過災,抗過倭,進諫過皇帝陛下,當然也迎合諂媚過,試問朝臣之中,沒有迎合過皇帝陛下的,攏共有幾位?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爭權奪利就是爭權奪利,偏要把自己說的這麼高尚,儼然是正義和真理的化身,全世界人民都該跟在你身後搖旗吶喊,為你偉大的事業而獻身次輔大人,你侮辱我的智商。
作者有話要說:先到這兒
☆、寬兮綽兮
徐次輔默然半晌;慢慢說道:“素華;你頗悉政事。”可惜了,是個閨女。如果你是男孫多好,伯啟後繼有人,徐氏後繼有人。
阿遲靜靜看著徐次輔,眼眸清澈;目光中沒有絲毫暖意。徐次輔略略失神,這孩子心腸真硬;並不是唯長輩之命是從的乖巧女孩兒。趙氏溫柔謙恭,伯啟也一直孝順,怎麼到了素華這孩子;竟這般桀驁不馴。養在深閨的女子,不是該淑婉順從麼;素華書、畫皆精,顯是飽讀詩書的,居然敢輕視祖父。
“嚴首輔之前,內閣之首是餘首輔。”徐次輔說話很慢,一字一字,吐音清晰,“素華,你知道餘首輔後來怎樣了麼?”
“被控通倭、結交內侍,餘首輔棄市,妻、子流放廣西,從子、從孫削職為民。”阿遲答的很快,不假思索。
徐次輔面色一變,厲聲問道:“若祖父倒了,徐家也和餘家一樣,從此敗落!你父、你母流放偏遠苦寒之地,你兄、你弟再無入仕機會,素華,你忍心麼?”
“不至於。”阿遲神色輕鬆,“餘首輔擋在嚴首輔前頭,嚴首輔自然使出渾身解數對付他;您在朝中的勢力也好,皇帝陛下的聖眷也好,目前遠遠及不上嚴首輔,他犯不上對這般狠毒。”
“更何況您已放□段,虛與委蛇,嚴首輔如今對您全無戒心。我冷眼看著,嚴首輔在明,您在暗,最後被殺、被流放、被削職為民的,許是嚴家,而不是徐家。”
徐次輔默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