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1/5 頁)
他抬起頭,看見一雙淚光閃爍、滿是恨意的眼。
這可怕的眼神竟讓自動刀殺人以來再未害怕過的敕勒漢子,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恐慌和畏懼。
然後,一切盡歸黑暗。
“媽媽,媽媽——”另一聲喊叫傳來,她回頭望去,兩個兒子重新落入敵手。
手起刀落,閃著白得磣人的光芒,彎刀殘忍地刺入了他們柔軟的腹部。
“不——!!!”她不顧一切撲了上去。
“當心!”牧人衝出一條血路,試圖攔阻發狂的妻子。
可是已經太遲了。一支利箭直直穿透她的左胸,攜餘勢衝出了人體,可見用力之兇。
她抖了一下,血沫紛紛自唇角湧出。面不改色,她甚至揚起一朵笑容,朝孩子們的方向挪去。
“射!”
硬箭,疾弓,黃沙,碧血。
拓跋珪喉嚨裡被堵著什麼,眼眶裡被刺著什麼,鼻塞渾熱。
滿身負傷的牧人終於來到妻子面前。他低頭凝視形若刺蝟的屍體,以及女屍蓋住的三具童屍,突然仰天狂笑。
被殺得只剩十來個的敕勒人皆有些駭然,明顯佔優勢的局面,居然遲遲不敢再動。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牧人反轉手腕,長長的刀柄向下一挑,那個大兒子身體飛起,他一把摟住,夾緊馬腹,朝拓跋珪這邊閃電馳來!
勒著拓跋珪的壯漢趕緊去拉韁繩,殊不料臂中小孩狠狠一咬,他痛叫一聲,爾後拓跋珪緊緊抱住馬脖子,黑馬頗具靈性的一陣胡踢亂蹦,硬是把壯漢摔下背,又朝他身上踩了兩腳。
一陣混亂中,牧人已殺到跟前。他解下腰間一把匕首,扔給拓跋珪,錯身而過時又把兒子搭到馬背上,一邊抵擋一邊道:“我頂著,趁現在快逃!”
拓跋珪拿起弓箭,緊抿嘴唇,搖頭。
牧人一刀砍下一個士兵,狠狠往黑馬屁股抬一腳:“走!”
黑馬像是知道環境險惡,不顧執拗的主人,斜目長嘶,如箭矢般射了出去。
風聲呼嘯而過,淹沒了遠去的廝殺,掩蓋了臨死的壯烈。
臉上乾乾的。
值得?不值得?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自己,要變強。
不知何時,一道道沙梁、一座座沙丘橫亙眼前。
因為慌不擇路,所以離開了大道,再往前走,將是無垠的大漠。
拓跋珪不能後退。因了他知道一旦原路返回,剩下的吐突鄰眾肯定守在路口,等他束手就擒。
他被抓不要緊,可是,身前的這個男孩子不能被抓,他的父母殺了那麼多吐突鄰人,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他。
找了個背風的沙窩下馬,他費力的將比自己高的男孩扶了下來。
男孩腹部被捅了一個窟窿,胸口卻奇蹟般的仍微微起伏,牧人想必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懷抱一線希望將兒子救了回來,為了這唯一的希望,即便要他死,他也絕不能退回去。
可是,這傷……該怎麼辦?
他望著男孩煞白的臉,以及那深深一道血肉外翻的猙獰傷口,想起讀過的書上說的以及以前看過的,從馬背上取了皮囊下來。
皮囊裡有一袋水,他解開外袍脫下里衣,將裡衣撕成條狀,然後用袖子沾了水,試圖清洗傷口。
男孩劇烈而又嘶啞地叫起來:“痛,痛!”
他忙縮手,發現男孩並未清醒。抹一把汗,把餘下的部分草草擦了擦,然後一圈一圈的將傷口包紮起來。
小男孩微睜了下眼,拓跋珪喜道:“要喝水嗎?”
男孩搖搖頭,閉上眼又昏睡過去了。
拓跋珪嘆口氣,晃了晃水袋,讓黑馬飲了幾口,自己舔舔唇,卻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