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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說的是一口土話。他說起我貼在百方論壇的《陰翳》,一組關於日本能樂的隨筆,問我可否刊用。
因為貼在百方論壇的文章,該隱所在的朋友圈常常談起我。該隱從他們的談論中知道了我,又經由他們知道了我的電話,於是在一個午後打給我。
一口土話的該隱給我的印象是一個企圖稱讚我但又言不及義的冒失鬼。那種方言我可以聽懂,但它的發音很奇怪,尤其是,它氣勢洶洶的發音與該隱談論的話題太不匹配,使那些讚美聽上去像是嘲弄。
想象一下,用一種短促的充滿了入聲和去聲的方言談論能樂的陰翳之美,那是怎樣彆扭的事情吧。
我聽得實在難以忍受,只得說:“抱歉,我聽不明白,能不能麻煩你用普通話?”
該隱肯定夠難堪的,他似乎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應答得有點結巴:“啊,這個這個,我呢,不好意思,我一直,沒有使用普通話的習慣。”
幾天之後,該隱又打來電話,哈,總算改用普通話了。由於不習慣,該隱的語調有一種儀式化的鄭重,發音很標準,音質很金屬,那種抑揚頓挫和吐字歸音,不像在說話而像在播音。該隱似乎微醉,聊了一會兒,居然數落起我的不是:“也就是你,可以這樣欺負我,對我視而不見,帶答不理,我編你的文章,你反而跟我講條件,啊,還逼著我說普通話……”
我不由得一笑:“可以不說啊,我只是建議而已。”
“什麼是而已?”
“而已就是我正在忙,有事就聊,沒事就掛。”
該隱几乎在呼喊:“不要!”然後聲音逐漸低落下去:“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嘁,別跟我來這一套。
我說:“你在撒嬌。”
該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話題一轉,和我聊起一部正在百方論壇被熱議的小說。
那是甘藍的長篇,名字是《煙》。這個面目神秘的甘藍,文字裡有一種凌厲的風情——狠,妖,痛切,總是看得人撕心裂肺。她平時從不跟帖,但是隻要她的帖子上來,全部暴熱。從後面的評論,我看得出該隱也很欣賞她,但是,跟我說起甘藍,他卻是一副不屑的口氣:“文字倒是不錯,不過,這女人心理似乎相當陰暗。她那些玩意兒看多了感覺很不舒服,我是不能多看。”
我不以為然,但也沒有反駁。我喜歡甘藍的文字,也因此喜歡這個從未謀面的女人。《煙》寫的是一段崎嶇的婚外戀。我看過,把帖子置頂,寫了一段囉嗦的按語:
令人瘋狂的甘藍。
這一次,她的故事從一起車禍開始。
一輛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的本田,接近收費站的時候,在前後視野內都沒車的情況下,突然向左偏轉,撞上左側護欄後,向右刷出一道陡彎,最後翻到防護溝裡,隨即油箱起火,駕車的男人燒成了焦炭。
由於那個突然發生的偏轉毫無道理,公安局懷疑這是一起謀殺。
是誰殺了他呢?調查確認,是一支菸。這支菸特殊的地方,在於菸絲裡面夾著一根火柴棒一樣粗硬的爆竹捻。他在高速上開得大概有些累,就想抽支菸解乏。那支菸突然滋滋地冒出火花。他的手猛地一抖,方向大幅度偏打。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狹路相逢(2)
爆竹捻是誰放的呢?嫌疑人有三個。
一、他的老婆。因為他對她隱瞞了婚前情史和私生子。如果不離婚,將來她的財產將有相當一部分落入私生子之手,這是她無論如何不能容忍的結果;而如果她提出離婚,根據他們的協議,他將立刻使她的財產減少一半。
二、他的競爭對手。因為他透過娶一個女人而擠掉了對手的位置,這意味著對手六年的奮鬥顆粒無收。
三、他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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