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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孤雁
夕陽西下,一隻孤雁的翅膀緩緩掠過天邊那落日的餘暉,使人又想起王勃的名句:“落日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只可惜,這座即將華燈初上、霓虹閃爍的南國都市,到處是人聲喧囂、烏煙瘴氣,何處是孤雁的棲息之所?孤雁,經過許多的朝與彩雲共舞,日與長空比拼,暮與落霞齊飛,翅膀也許疲倦睏乏了。緩緩地扇動,徐徐地滑落,心中一定焦躁不安:搏擊萬里長空,飛越萬里河山,孤身一雁,歷盡艱險,遠離了北方的草枯葉黃與即將的冰天雪地,好不容易來到這四季如春的嶺南大地,卻只有落霞可齊飛,難覓供棲息尋食的長天秋水,如何是好?
孤雁,悔不該當初經回雁峰時不聽同伴的勸告,視那裡的林密竹茂、河灣清靜而不見,執意要繼續南飛,總以為更前去會是陽光更燦爛、水草更豐茂、魚蚌更肥美的桃源勝地。如今如何?如果是雁中的詩人,該也觸景傷情,脫口而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滄然而涕下。”
孤雁,就算幸運地在都市的狹縫中偶爾覓得淺水一灣可供存身,也該嘆背時錯運虎落平陽罷。當初的豪情萬丈,現在成一堆泡影,孤雁,認命了罷。並且,虎落平陽,恐遭犬欺;雁棲陌地,更應提心吊膽:這裡晴空碧日,有蔦歌燕舞,也有鷹爭鷲搶;這裡花紅柳綠,有魚遊蝦戲,更有獵狗的利爪獠牙與獵人的火槍羅網。步步提防,處處驚心,長空孤雁,遂成驚弓之鳥。
長空孤雁,已到了雁死絕地的慘境?
不會,孤雁的命是屬於長空的。落地棲息,無論境況如何,都只是為再度搏擊長空而養精蓄銳。做一回驚弓之鳥,閱一番人情世故,長一份心智才情,也許並非壞事。都市狹縫的淺水一灣,是歇息之所,並非歸宿之地。更前去,有海天茫茫、波濤浩蕩,有海鷗齊飛、海燕共舞,有仙島神洲,瑤池瓊林。返回時,故鄉應已是冰雪消融,草長蔦飛,繁花似錦。現暫且棲身陌地的孤雁,當韜光養晦,鍛鍊鐵翅,適時而動,再戰長空,翱翔九天,不辱使命。
孤雁,也羨慕雁陣成行,穿雲掠日,事半功倍。但,天生而為孤雁,唯能無怨無悔,憑一己之力,傲風斗雨,死而後已。如同獨行俠客縱橫天下,常拔劍悽然望,無處招歸舟,雖求笑傲江湖,誰又敢說不會橫死無名?
夜幕降臨,一隻孤雁的翅影漸消失於暝色蒼茫的長空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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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
九月豔陽天,在一遍枯黃的郊野,一株株潔白的蒲公英點綴其間,有點招眼,隨著一陣陣颯颯秋風翩翩起舞時,紛紛揚揚,更是昭彰,讓人不得不注目欣賞,不得不遐思隨起。
看著那無數飛揚著的白色小精靈,忽然想起倒有點像同樣輕盈潔白的柳絮。只不過一個是春的隨從,一個是秋的使者罷了。它們飄揚於不同的季節,卻同樣肩負著繁殖生命的神聖使命。重大的使命寄於輕飄飄的身軀,完成使命的過程又是如此的美麗浪漫,真是令人傾羨不已的不可思議。看來,薛寶釵《詠絮》中的“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固然其志可嘉,卻未免是誤入岐途了。平步青雲,看上去威風八面,聲勢赫然,卻已是失去了藉以依託的大地,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水土,最終成轉瞬即逝的鏡花水月夢,還有餘恨綿綿……本來麼,飛揚的目的就是落下,落下來尋找溼地與沃土,落下來再造別樣美麗的植株,才不愧那番美麗浪漫的飛揚。只可惜,飛上青天的虛名實在太誘人了。使得許多本來厚重的生命,變得比蒲公英與柳絮還輕。
看著那無數飛揚著的白色的小精靈,忽然想起倒有點像同樣飄泊著的我。只不過一個是為了繁殖生命,一個是為了維持生命罷了。當然,蒲公英的飛揚美麗而浪漫,而我的飄泊孤零而悽慘。更令我寒顏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