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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真楷,有人作行草,有人寫經文,有人寫詩賦,甚至有人字跡歪七扭八隻是寫上虔誠敬信字樣來湊熱鬧的,當然筆力非凡龍蛇飛動的亦自不少,最有意思的便是,越是居於石壁之前的,字越是多越是自如,越是後面來寫的,因了地方有限,不免挨挨擦擦,難以寫得好了。
這時雖然知客僧還在鼓勵大家前來試筆,但剩餘的空隙,只有惠法師肩頭上的那一巴掌空隙了,所以圍觀的人雖多,卻再無有意來寫的了。我把石壁仔細看了兩遍,只中意石壁中部一人字跡,他寫得是東坡絕句:“寄臥虛寂堂,月明浸疏竹。泠然洗我心,欲飲不可掬。”
字作斗大,飛動灑脫,見之忘俗。只可惜字下竟無署名,看來只怕是雪泥鴻爪,寫的人偶然起意,卻未必有意為惠禪師作書吧。
“這位娘子觀壁良久,想必也是書家,若有意題壁,可至惠法師處領筆。”那知客僧倒膽子不小,徑自過來同我施禮說話。
我看了一眼拓跋鋒,他神態自若地依舊看著石壁,假作不理會,耳朵卻分明豎得很尖,想聽我說什麼。
“侍兒生於僧道無緣之家,只恐寫了,亦不能中法師之意……”我對那法師道,眼見得拓跋鋒的背影有點鬆懈——你有徒單月相給你造大佛,難道還不夠麼?
知客僧倒不以為忤,只是淡淡點了點頭道:“一緣滅一緣生,今日逢此會,娘子自問本心,不敢相強。”
我剛想謝他,卻見枯坐一旁的惠禪師突然張開眼睛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若天際利電一閃,不知怎地我心頭一跳,連答詞也忘了,忍不住上前抓住拓跋鋒的手臂,緊緊靠他身邊。
拓跋鋒詫異地回頭望我,還沒說話,卻見方才魏老茅店之中,那搶先付不出飯錢的窮酸客,也終於趕到,他從人群中擠過來,直截至惠法師面前,施了一禮,道:“渤海高夷簡,願為法師題壁。”
枯坐的老僧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檀越請自便。”
那高夷簡望了望惠法師肩頭上方那剩下的巴掌塊地,只得挑了一隻中楷,將之浸入墨池沾透,隔著惠法師的人,懸空一揮而就,以二王草書體寫韋莊詩:南朝三十六英雄,各逐興亡自此中……
雖在方寸之地,而佈局圓融,字跡流暢,連著署名渾然一體,原來他倒亦是名家,難怪如此自信。若是那無名之筆果真無人認領,千金之賞自當歸高夷簡了。
“南朝三十六英雄,後面寫得是什麼?”拓跋鋒未讀過韋莊這首,自然難猜。他皺著眉頭,虛心請教,模樣十分可愛,我不由微微一笑,給他念了一遍:“南朝三十六英雄,各逐興亡自此中。有國有家皆是夢,為龍為虎亦成空。殘花舊宅悲江令,落日青山吊謝公。事竟霸圖何物在,石麒麟沒臥秋風。”
原本我只與拓跋鋒竊竊私語,但瞧著圍觀的眾人也頗好奇,最後便朗聲念出,滿足一下眾人。
而那高夷簡原本只做不相識。現在只怕是因為我這幅無動於衷不知亡國恨的樣子得罪他了,他不由面露冷笑,卻不說話。
“詩固然是好,只是這字卻有不足。”我變本加厲地指點江山起來,拓跋鋒在一旁配合地作洗耳恭聽狀。
“初看時你會覺得字字圓融婉轉,似乎是神品,只是看久了,便覺得處處為天地格局所限,有些氣促,便在這石壁之中,亦算不得最好的。”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人生在世,本來為天地時局所限,再英偉之人物,再光榮之事蹟,亦不過限於一時一地。小子的字跳不出這巴掌之地,似亦無可厚非。只是請問娘子,這石壁上最好的字,卻是誰人所題?”那高夷簡聽我批評他的字,竟一反韜晦的常態,眸光灼灼,竟問到我臉上來。
“這個麼,‘萬國未得雨,孤雲猶在山’。”我靠著拓跋鋒,對他淡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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