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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棋瑜在一棵大樹下醒來,衣服已經穿好,身上還披著那件軟裘,身旁坐著柏榆。柏榆在挑篝火。紅光映得柏榆的臉更為迷人。
陳棋瑜身體有點發麻,換了一個姿勢,發現自己的手被好好地包紮著,腦子慢慢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那血紅的殘陽,那蒼白的枯骨,那可怖的峽谷,還有柏榆……
他此刻不知是該疑惑該恐懼該尷尬還是該……感激。
柏榆沒有去看他,自顧自地說:「昨日是霜降,我們錯過了品霜會了。」
「品霜會?」陳棋瑜仔細想了一下,才記起那是晏城太守為了討好皇親而想出的主意。
陳棋瑜頓了頓,說:「沒關係,我不喜歡宴會,又不喜歡酒。」
柏榆頷首,說:「我也不喜歡。」
陳棋瑜裹緊了軟裘,說:「那個大坑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被丟棄在那裡?你又怎麼會到那裡去?」
「那個坑是用來將人處死的。」柏榆答,「那些人都死了很久啦。」
「自然死了很久,不然又怎會變成白骨。」
「既然你知道他們死了很久,為何又要怕?」
「我怕的又不是他們。」陳棋瑜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怕的是死而已。」
柏榆笑了笑,說:「真誠實。」
「我並不高風亮節,怕死有什麼出奇。」
「不出奇,不出奇。」
「襲擊我們的是什麼人??教的人?」
柏榆頷首。
「又是?教,?教為什麼這麼恨你?」武林人士以及平民壯丁反抗朝廷、或是針對某個jian臣而成立幫派,這是有例可循的,但縱觀各先例,今日的柏榆實在是沒不夠平民立幫派殺他的資格。柏榆害的大多是權貴豪門,極少對平民百姓出手,雖然他不是青天大老爺,但也不是以百姓血脂當膏油的大貪官。
柏榆的財富來源嘛,應該算是『劫富濟自己』。
有些百姓還挺喜歡柏榆的,喜歡他起碼能殺殺貪官。
陳棋瑜背靠著大樹,身披著軟裘,懶洋洋地眨了眨眼,說:「他們把我捉住丟到那個骨坑裡,又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要來救我的?」
柏榆輕輕閉上眼睛,說:「他說了把你藏在一個我去不了的地方。」
「去不了的地方?」陳棋瑜回想了一下那個白骨坑的所在,四周被山壁所圍困,似乎的確很難找到出路,而別人要過去也不容易,但卻也不似是『去不了』那麼難度。
柏榆撣了撣陳棋瑜肩上的灰塵,又說:「他說,我大可不必去。」
陳棋瑜愣了愣,說:「沒錯,你我本非親非故,大可不必來救我的。」
柏榆看了陳棋瑜一眼,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那陳棋瑜就更不明白了:「那是什麼意思?」
「你被擄去的時候,是否聞到一陣很奇異的香味?」
「是。」陳棋瑜點頭。
「那是一種毒香。」柏榆很平靜地說著,又去握著陳棋瑜的手。
陳棋瑜被柏榆握著的手僵硬了一下,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又抬起頭,說:「他的意思是,我是個將死之人,你大可不必來救我,對不對?」
柏榆頷首。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救我』這句話快要從陳棋瑜口中跳出來了,但陳棋瑜卻又將這話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裡。理智上,他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說出這樣的問句。
於是,他以比較平靜的語氣說:「他說得對。」
柏榆有一點驚訝地微微抬起眉頭,以銳利如鉤的眼神勾出陳棋瑜蘊藏眼底的恐懼,嘴唇抿出一個弧度,輕輕說:「你在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