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5 頁)
親是個暗娼,生了沒救的病,悄悄尋了死。孩子半夜醒來,看見有個黑影在房簷下晃。
修女們給鎖陽洗了澡,因為他身上長滿了蝨子,她們把他的頭髮全剪了去。刷洗乾淨後給他穿上了孤兒們都穿的麻布衣褲,面板黝黑,門牙裂開一道黑縫,渾身散發著一股消毒粉的味道。
沒人願意和他說話。子夏也不願意,他手臂上的牙印已經消失,但是被咬的疼還記得。
開始一段時間,鎖陽很安分,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孩子們祈禱、吃飯,唸書做功課,到院子裡去玩耍,隔著牆看教會女子中學的女孩們嬉鬧,星期天到大堂做禮拜。鎖陽只是看著,既不參與也不搗蛋。儘管如此,人們看到他混在孩子中,仍然會覺得很刺眼。他走路匆忙,腳步沉重,顯得又古怪又冒失。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他的背都弓著,無論修女嬤嬤提示他多少次都改不過來。吃飯的時候,他總是會把調羹掉落在地上,或者把湯灑在桌子上。他衣服的前襟上,總是會有很多汙漬。
人們對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的愛心,是有時間期限的,等過了這個期限之後,他的缺點就顯得特別刺眼。
“鎖陽,把你的背挺直!”
“鎖陽,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站到最後面去!”
“從沒見過你這麼邋遢的孩子!”
鎖陽的臉上從沒有露出過別的孩子被訓斥時那種羞恥和難過的表情,他總是冷冷的、無動於衷的聽著,臉上那些過於銳利和僵硬的線條,讓他的沉默變得像頑石一樣令人厭惡。
誰也不理他。只有子夏在鎖陽被責罵被罰的時候,會投過去不安的眼神。而每一次,鎖陽都會惡狠狠的瞪回來,嚇得子夏慌忙低下頭。
修道院收養的孤兒中,子夏並不是長得最好看的,但卻是最惹人喜愛的。他愛笑,笑的時候小鼻子會皺起來;他也會做錯事,但是用不著別人責罵,他已經羞愧的眼圈發紅,淚光泫然。每次修道院的修女去富人那裡募捐,要帶上孩子的時候,總是會挑上子夏。他清爽的頭髮,薔薇花一般的臉頰,總是那麼可愛,不用說話,就能讓人的心柔軟下來。
子夏是詩唱班十個孩子中的一個,禮拜天,他們穿著漂亮聖潔白色衣服,戴著黑色的領飾,在大禮堂為人們唱讚美詩,他的聲音混在眾人的聲音裡,幾乎一點都聽不見,但是他的笑容卻是最純潔甜美的。
“小賤人,馬屁精,裝可憐!”鎖陽心想。
鎖陽並不是唯一一個這麼想的人。女孩們在一起學做針線,剪刀不見了,利蓓硬是說子夏拿的。
“我明明看見是你拿了。”
“就是你!”、
“一定是你!”小女孩的目光裡有不動聲色的默契,在針對某一個人的時候,馬上會結成同盟。有幾個孩子和子夏要好,但是沒人替子夏辯解。子夏一聲不響,小臉微微一動,淚水就劃過睫毛,落在地上。
鎖陽突然走過去,一頭撞在利蓓身上。他這一下又突然又兇狠,把高過他一個頭的利蓓一下子撞倒在地。利蓓的腦袋一下子撞在柱子上,蹭出血來。
利蓓頓時大哭,其餘的女孩都驚叫了起來。
“嬤嬤,嬤嬤,鎖陽打人了!”
嬤嬤用藤條一下又一下的抽鎖陽的手,每打一下,子夏的肩都會情不自經的抽搐一下,好像那藤條是抽在他身上似的疼痛。但是鎖陽一聲也不吭,既不認錯也不求饒。鎖陽被罰跪在神像前思過,孩子們吃過晚飯做過晚禱,一一上床睡覺了,他才被允許站起來。
大臥室裡,燈已經熄滅只有月光從外面溜進來。鎖陽腳步蹣跚的從外面走到小床前看見了子夏。
子夏把一塊用紙包起來的麵包遞給他。這是他的晚餐,他一口也沒吃。
鎖陽接過來,狼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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