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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不比什麼都好?”伍雀磬回他一句並不相干的話,見馬含光皺了眉,眼望去別處。終於成長後變作刀雕斧鑿的冷峻面相,只一瞬眸色的黯淡,哪怕是整個天際的暮靄,也於其身旁消了色彩。
……
東越海港,伍雀磬未落地便見了許多身高體壯的勞工。此地氣候與內陸不同,潮溼而炎熱,那群人作堆地擠在一處,光著膀子,喧喧嚷嚷,與伍雀磬想象中清新又陽光明媚的海天一色、浪輕沙白大不相同。
她上輩子並非未見過海景,但無論崇山抑或峻嶺、滄海或是深湖,都是九華山上下來的一段過路,既非歸屬,也沒時間給她駐足欣賞。
其實除了賑濟災民、除魔衛道,世間還有許多美好之處,可惜都被她錯過了。
什麼重來一世,不負這世間大好河山,不走那當年歪曲之路,伍雀磬偷眼瞧了身邊漠然闊步之人,值不值得,唯有走下去。
烈陽很曬,萬事萬物都變得明亮又耀眼,可惜海風只管那礁岸沙灘上的一點區域,稍一遠離,便熱得人只想躲藏。
馬含光與她從人群間穿過,零星的言語俱是有關砌沙、淘沙、雕沙大賽的訊息。似乎是東越沿岸的一個傳統,每年雨季未至前,此地各勢力不比人多、不比刀劍、也不比財粗,只比細沙雕砌出各種擬人擬物的形態,是兵不血刃卻又各方競逐的一場友好較量。
就連萬極的東越分壇都參與其中。看來遠離內陸,那所謂正邪不兩立的分野也沒有那麼鮮明。原本當地人就過得悠哉又富足,養珠、捕魚、通商,總有一種簡簡單單安居樂業的方式,誰願意吃飽了撐的沒事打打殺殺。而萬極七間分壇,最早一間便落地此處,多年經營也成為最為富庶的一座分壇。
碼頭出來便是寧海村,熱鬧又格外簡樸的小村,木造的房屋,最高不過兩層。村中種滿各種芭蕉、沉香、鳳凰木,村正中有棵碩大無比的老榕樹,枝繁葉茂,篷蓋四方。其上掛滿連串彤紅的燈籠,以及村民許願的寶牒,一眼可見的紅紅火火。
樹旁陰涼處有人搭出戲臺,咿咿呀呀的唱段聽得伍雀磬走不動路。
如此簡質樸已極的屋舍與村景,才襯托出其比鄰堡壘一般的萬極東越分壇,圈地百里,石牆高壘,有如龐然大物。
☆、第46章 競爭者
東越分壇宋壇主捏著鼻脊樑,目送那位看似滿面春風、實則胸有深壑的沈尊使出門口。
在這些總壇的能耐人面前,他們小小分壇向來只有前倨後恭的份。無論獨霸一方的實力何等雄厚,踏入萬極門檻,一條命已經握在了別人手裡。尤其是他們這種手掌實權、牽一髮可動全身的分壇主腦,每逢喜事一顆玄極金丹錦上添花,攤上任務,卻有大把的無極秘寶等著你。所謂秘寶,時限內不得解藥,樣樣是催命的毒/藥。
所以這位宋壇主才希望早早送走沈邑那尊大佛,小廟裝不下大和尚,總壇密使不是人人伺候得起的。
而如今,沈密使自己給自己撂下道難題。還得多虧他日日賴在分壇不走,結果弄丟了琳琅莊那位大小姐,終於也算親身實踐了回夜長夢多。
“壇主可怎麼辦,大小姐就這麼地回了孃家,沈尊使這一去逮不回人,咱們整個分壇豈不跟著遭殃?”
手下人垮著張四方臉,宋壇主聞言回頭,削長面龐抖了抖山羊鬚,慢條斯理:“這第一,壇主我沒事,不怎麼辦。第二,大小姐出嫁了麼,回孃家?回你爺爺的她哪門子孃家?!”正愁氣沒地兒撒,一次性將四方臉揍成大餅臉,宋壇主於心中暗下決定。
……
另一端尊使沈邑步履款款行下高階,一襲淡紫輕衫,灼灼日曜不減其顏上半點淨透。
沈邑人未近,便已遠遠瞧見分壇正門外正受人盤查的一名烏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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