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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聲。
這藥浴至少得泡兩刻鐘,裴尋芳擔心他這樣扭著歪在床上會腰痠,便索性沐了手,上了榻,讓他枕著自己。
月色入戶。
庭外如積水空明。
暮春的蟲兒,從草叢裡爬出來,躲在暗處細細碎碎叫喚著,直叫得人心裡發癢。
“該喝藥了。”裴尋芳端起那碗藥,舀了一勺,送到蘇陌唇邊。
辛辛苦苦求來的藥,這人怕是一口還未喝過吧。
真是讓人生氣啊。
可懷中人已完全睡過去,哪裡還會喝藥。
裴尋芳定定看了他一會,庭院中,池裡的魚兒浮出水面,啵唧吐出一個泡泡,裴尋芳含了一口湯藥,覆上了蘇陌的唇。
蘇陌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個大雪封城的冬天。
低低的烏雲黑沉沉壓下來,似要將城樓壓垮。極目望去,斷壁殘垣,肅殺可怖,天地之間無一活物,一半焦黑,一半慘白。
倒塌的城門上,隱約可見被燒得焦黑的三個大字:洛陽城。
蘇陌認出來了,這是自己曾寫過的,大庸與大齊的最後一戰。
那一年,庸軍將大齊打到只剩洛陽一座孤城,圍城一月餘,久攻不下。小年夜,庸軍細作摸進城內,一把火燒了洛陽糧倉。顧家軍餓著肚子血戰了數日,在大雪封城的除夕,全軍戰死,無一人投降。
洛陽的大雪,遮天蔽日下了七日,埋下數萬忠骨,月餘未化。
蘇陌手心發涼。
那是他親手為裴尋芳寫下的噩夢。
年僅九歲的裴尋芳就躲在轟塌的城牆底下,在融著血水的死人堆裡躺了七天。
護著他活下來的,是一名年輕士兵。
那士兵被壓斷了雙腿,已無活路,他在黑暗中牽著裴尋芳的手,咬破自己的手指放進裴尋芳嘴裡,讓他飲自己的血,還唱家鄉的小曲哄他。
“小侯爺啊,一定要活下去。雪停了,天就亮了。”
蘇陌在夢中蠕動了一下,往裴尋芳懷中靠了靠,糯糯說道:“雪停了……天就亮了。”
剛為蘇陌喂完最後一口湯藥、已將自己喂得一身燥熱無處發洩的裴尋芳——
全身一僵。
夜鬼
裴尋芳驚異看著懷中少年, 連呼吸幾乎都要忘記。
剛剛那一瞬,仿若隔著遙遠的時空,他聽到了來自塵封記憶裡的聲音。
那是一種曾在夢魘中出現過的、牽引著他爬出腐朽、不惜一切活下去的力量。
強烈的不真實再次縈繞心頭。
裴尋芳手心冒著冷汗。
自洛陽那場戰爭後,裴尋芳便不願在做夢。
二十年來家國, 三千里地山河。一朝國滅, 歸為臣虜,昔日鳳閣龍樓、玉樹瓊枝, 都化作了陳年舊夢裡的離人淚。
裴尋芳封鎖了年少時所有的希冀和夢想, 不願再回首。
更不願,那些逝去的舊國故人看到他如今這副妖邪一般的模樣。
可眼前這個少年, 又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喚醒他心底那些塵封的記憶?
裴尋芳深深凝視著懷中人, 面上、耳後、脖頸處面板吹彈可破,沒有易容的痕跡。
其實裴尋芳早已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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