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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至少,他還能看到她的影子,感到她殘留的芳香的氣息。對於他,這裡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更溫暖。每天,別人牽著真人起舞,他則與一個影子配對。他仍然感受到默契,感受到陶醉,但這種默契和陶醉已經融入深深的傷感之中。他也試圖離開影子,重新配對,但是他做不到,不管和誰配對,他都找不到感覺,他都三心二意,不是踩別人,就是被人踩,享受不到一點點的快樂。他知道,他與那個影子已經分不開了,他也就任命地固守她。春去冬來,風雨無阻。如果不來晨練,他將一天手足無措。即使病了,跳不起來了,他也知足地坐在邊上,與他的影子相依,捏一捏她那虛無的手,聽一聽她那無聲的甜蜜的耳語。
我離開良園已經幾年了,舞廳的一切都慢慢從視野中消失,空空蕩蕩中,唯有獨舞者,在孤獨地飛旋,飛旋。。。
三塊錢的歷程
星期六,女兒從學校回家。晚飯後一家三口去看望父母。我住城南,父母住城北,相距七華里的樣子。本想散步去的,昏暗的路燈下,不急不慢說說笑笑相挽而去,最是天倫之樂了。可我走了沒幾步,便有倦意,--整天疲於奔命,這很正常。
見我疲倦,妻和女兒便招來一輪人力三輪。是個年輕人,渾身髒兮兮的,必定是鄉下來的窮人。告訴他去的地方,問價。他答“三塊”。這是個實價。近年來,下崗工人多,鄉下進城的多,街上的三輪更多。你不拉他拉,價錢越壓越低。三塊錢,七里地,這價格比我們預想的還要低,我們便不好意思再還價,雖然我們有還價的習慣。
三輪車精腿細瓜,而我們一家三口均微胖,我與妻坐上去車箱便滿了,快趕上我高的女兒便只好坐我們倆的腿上。三輪車明顯是不堪重負,走起來咯吱咯吱地響,似乎隨時有斷裂的危險。那蹬車人的瘦俏的背影也十分吃力,屁股不沾坐子,立著身子踩車,把全身的重量全部集中到腳踏上,勉強把車子起動,並緩緩向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他的背影扭動著,十分艱難。
他踩著沉重的負擔,以全部的力量,與來自路面的巨大的阻力作不屈的抗爭。
我想,他該有妻了,也許和我一樣,也有兒女了。他所以那麼執著,他所以踩不動了還要踩下去,那一定與來自遠方的那些牽掛有關吧?人就是這樣一種動物,動物只為自己活著,人更可能為別人活著!
路邊是一些點著白熾燈的小攤子,賣饅頭燒餅的,賣滷菜的,賣各種小吃的,買的人雖已稀落,但他們眼巴巴地,還在等待那一星半點的希望。飄來一些肉的香味,麵食的香味,但不知道拉我們的這年輕的車伕是否用了晚餐。我推想是沒有的。這就是說,空肚子在拉胞肚子了。
電杆們用細長的臂把路燈提在路中,點亮一團一團昏黃的光明,電杆與電杆之間則漸趨暗黑。車伕拉著我們,在暗黑與昏黃中穿行,緩慢而艱難。走到路燈下時,我們看他的灰衫被越來越多地汗溼,越來越多地往背上貼,露出一塊一塊的黑。又傳來他大口喘息的聲音。我於是開始內疚:他的一背的汗就值三塊錢麼?他大口的喘息就值三塊錢麼?遠方的那些對他的祁盼就值三塊錢麼?我,我們一家,是不是殘忍地,在剝削一個弱小無助的勞動者呢?我每天翹著二郎腿便可獲取正當收入百元,這公平嗎?
路上有一座橋,要上坡。我們要求下來走,叫他空車騎到橋中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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