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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無比尖銳的問題,哈耶克在沉默了半晌之後,艱難地回答說:「我知道我強行離婚是不對的。唉,這件事不堪回首。我所愛的姑娘,我的一個外甥女嫁給別人後,我心灰意冷,就隨便結婚了。那個外甥女是我現在的妻子。但有二十五年之久,我都是跟我在心灰意冷之餘娶的那個人生活在一起。對我來說,她是個好妻子,但我覺得我不幸福。她不想離婚,最後我強行離婚了。這肯定是錯誤的,但我還是做了。可能是有一種內在的衝動吧。」通往幸福的道路上,為什麼最聰明的人也要犯錯誤呢?
是否幸福,這種感覺只有自己才知道。即便是最理性、最智慧的思想家,也時常為某種無法控制的「內在衝動」所驅使、所控制。這種「內在衝動」究竟是什麼呢?
是愛情,是「幾番魂夢與君同」的愛情,是「相逢猶恐是夢中」的愛情,是九死而不悔、百折而不撓的愛情。
愛情不是一個事件,不是一種契約,愛情是一種直接撲向幸福方向的執著,是與世界疏離過程中的一次精神回望。
這首《鷓鴣天》,被《詞譜》列為該詞牌的「正體」,即代表之作。古往今來,詞人所作之《鷓鴣天》可謂汗牛充棟,而惟獨此首入選,可見其藝術價值已為眾人所公認。愛情的力量誰能抗拒呢?
我們每個人,都是某人,一生的至愛。偉大如哈耶克者、平凡如你我者,都將經歷偉大的愛情,小山此首《鷓鴣天》可以作為一個小小的注釋:你夢見了對方,這就是比生活還要真實的事實,你不承認也不行。那麼,相信愛情吧,肯定愛情吧,擁抱愛情吧。
因為,沒有愛情的人生,是完全不值得過的人生。
可憐人意,薄於雲水(1)
少年遊
離多最是,東西流水,終解兩相逢。淺情終似,行雲無定,猶到夢魂中。
可憐人意,薄於雲水,佳會更難重。細想從來,斷腸多處,不與今番同。
誰將言
是不期而至嗎?我們彌補
失去的歲月。我神奇地成熟了
在每次跨越過青春衝動時,
而你,我的愛,你明白我不懂
何謂野蠻青春,我的心是代價
裡爾克《獻給露的詩》
自古以來,沒有人能夠破解愛情之謎。杜拉斯在《物質生活》中說:「在男人和女人之間,是虛幻想像最具有力量的地方。」過去一直有人自以為是地批評小山詞止於男女之情,題材過於單一。這種看法其實大謬。
男女之情千變萬化,自成一個獨立的世界,哪裡會單調呢?人類或朝朝暮暮、或海枯石爛的愛情,豈止是僅僅兩百多首詞就能全部都描述出來的?
此首《少年遊》,在高峰林立的小山詞中,亦是一首明白如畫、小兒讀來皆琅琅上口的佳作。不過,那些春風得意的少年人,想要洞悉其中所描摹的愛情的種種奧秘,非得有從熱戀到失戀的切身體驗不可。
開篇先以雙水分流設喻,「離多最是,東西流水」,其語本於傳為卓文君被棄之後所作的《白頭吟》:「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第三句卻來了一個自我顛覆,說水流雖然分為東西方向,但最終還是會再匯合到一處。換言之,流水不足以喻兩情之訣別,流水的分流亦比人類感情的破裂容易複合。於是,第一層比喻便被小山自行取消了。
於是,小山再設一喻,「淺情終似,行雲無定」。用行雲無憑比喻對方一去杳無訊息,似乎更為妥貼。然而,小山再次否定此妙喻,暗用楚王夢神女「朝為行雲」之典,謂行雲雖無憑準,卻還能入夢。
短短六句,語意兩次翻復,遂有柔腸百折之感。對青春和愛情的記憶,那塵封已久、已被淚水淹沒、被沙石掩埋的記憶,終於被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