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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用宮女們說閒話時的話講:“她們屋裡怎麼總出事?是不是風水不好?”
加起來都三樁事了。
一件是有驚無險:雪梨被押去宮正司問話,又平安回來了。
一件算平平無奇:白霽去尚宮局領完俸祿之後過了一夜突然病了,高燒不退還有夢魘,直說胡話。
另一件就聽著蹊蹺恐怖了:蔣玉瑤丟了。
真的是“丟了”。領完俸祿就沒有回來,四處都找不到人,鄒尚食甚至去宮正司打聽過,宮正和顏悅色地答應幫著找,然後就沒了下文。
這可真匪夷所思。皇宮這地方戒備森嚴,進出都有檔可查,哪處有多少人、姓甚名誰也都有典籍可尋。莫說是個大活人,就算是宮裡的小貓小狗,也不可能憑空沒了。
但這最不可能丟人的地方,還就真把人給丟了。
整整三天過去,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感覺就像是一壺水一樣,燒的時候沒蓋蓋子,然後一點一點地燒得幹了,什麼都尋不到。
經歷豐富的女官們在這三天裡逐漸嗅出了點不尋常的意味——興許是和哪宮主位有關。
那麼,不管是哪宮,她們都不要多管閒事為好。
於是緊接著,該有的解釋就很快傳開了,尚食局上下都說,玉瑤是得了急病,怕染給別人,所以送出宮去治了。
而病中的白霽,整整做了三天的噩夢。
那日的情境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一次又一次地轉著,好像每次都一樣,又好像一次比一次更猙獰。
那天她和蔣玉瑤都嚇傻了,蔣玉瑤反應過來後跪地哭著求那幾位宦官放過她,換來的也不過是被塞住嘴強行拖走。
她看到蔣玉瑤掙扎到髮髻散亂,正九品中使可用的僅有的兩支銀釵都掉了下來,被宦官一腳踩過去,孤零零地散落在地上……
白霽連去撿簪子的勇氣都沒有。
徐世水塞給她的那包銀子她也不敢拿。那是玉瑤的月俸,而她連玉瑤今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根本就不想多看那銀子。
她手忙腳亂地在離得最近的樹下刨了坑,錦囊埋進去、又填好土,然後強作鎮定地往尚食局走……
這幾個畫面就這麼在她的夢境裡轉著,看起來灰濛濛的、陰森森的,時不時會冒出徐世水“教導”她的那句話來:
“這宮裡頭,真正不能得罪的,就一個人。”
在不知第多少次被這話嚇得冷汗直流的時候,白霽終於被苦醒了。
“呀!”蘇子嫻一見她睜眼就笑起來,然後招呼雪梨也過來。
雪梨正在那兒數碎銀呢。這錢是打算塞給晚上來給白霽看病的醫女的,她們想讓醫女把白霽的病情說得輕點,免得白霽和蔣玉瑤一樣被送出去治病。
送出去可就不一定能回來了。
是以一看到她醒,二人都特別開心,蘇子嫻立刻要去回稟給崔婉,雪梨則在榻邊左看右看,然後一個勁地問白霽晚上想吃什麼。
白霽卻只是怔怔的。先是怔怔地看看蘇子嫻,而後怔怔地看看雪梨,最後一把抓住了雪梨的胳膊:“雪梨……”
“嗯?”雪梨被她攥得一愣,小感嘆了一句病了三天剛醒就好有勁,繼而問她,“怎麼了?”
她張了張口,默了一會兒,又張口:“我想見阿婉姐姐。”
“哦,那我去請她來!”蘇子嫻說著就要去找崔婉,白霽卻立刻搖頭:“不要,我自己去。”
可是你現在看上去很虛啊……
雪梨和子嫻都是同一個想法,便一唱一和地勸了她半天。性子一貫很軟的白霽這回居然很堅持,任她們怎麼說都仍是要見。
她們就只好遂她的意了,幫她多穿了些衣服,然後扶著她去崔婉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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