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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噹啷一聲摔碎了。那隻茶盞是柳碧拂帶來的官窯上品。婁輝卻看都不看,高聲吩咐道,“好,都搬到車上!宅子封鎖起來!”
馮賽聽了,心裡遭了重錘一般,看衙吏們將衣物首飾和錢箱搬出院門,只能怔怔瞧著。什物都搬完後,婁輝望向馮賽,眼裡真真假假露出些同情:“馮二哥。”
馮賽知道他是讓自己出去,忙應了一聲,向阿山夫妻和阿嫻、小茗擺手示意,四人也一直在旁邊驚看,慌忙忙隨著馮賽一起走出大門。婁輝最後走出來後,兩個衙吏關上大門,鎖上鎖,用帶來的糨糊刷在門板上刷了兩道,隨即用兩條官印封條封住了大門。左右鄰舍全都出來張看,竊聲私語,指點感嘆。
婁輝上了自己的馬,扭頭說了聲:“馮二哥,保重!”隨即向巷外行去,衙吏們趕著三輛堆滿衣物的太平車,跟隨而去,最後一人牽馮賽那匹白馬。
馮賽呆立在院門外,望著車隊走遠,心裡一片荒寒。這些年掙下的聲名與安樂,竟只如同一隻紙燈,頃刻就被燒燼踩滅。錢物房宅一洗而空,固然讓他痛心,但最悲者,妻女一旦回來,該如何交代?
兩個年長的鄰人過來慰問,馮賽勉強笑著,謝了他們好意,兩人嘆著氣各自回去,其他人也才紛紛散去。
“相公,我們怎麼辦?”阿嫻大睜著眼,眼看就要哭起來。
“阿嫻,你家人都不在京城,就先去我岳父母家裡住兩天,這事不要告訴他們,只說你大娘子記掛兩位老人家身體,派你去照料幾天。小茗,你先去芳酩院顧盼兒那裡寄住幾天,她和碧拂情同姊妹,應該不會推辭。若事情順利,我再去接你們兩個。阿山,我不知道多久能討回這宅子,你們夫婦斷不得活計,我找牙人朋友替你們另尋一個好人家。”
阿山忙道:“相公,正是要人手出力的時候,我們若生出二心,還成什麼人呢?我家就在西郊,我們兩口子先回去住兩天,有什麼事相公儘管指使,跑腿的力氣我們有的是。”
“本該給你們些錢,可是……”
“您和娘子常日給的還少了嗎?我們都有去處,相公您住到哪裡呢?”
“這個我自會安排,你們不要擔心。天不早了,你們先各自去吧。”
四個僕婢都紅著眼圈道別而去,馮賽呆立在原地,心比暮色更黯茫。
清明那天,孫獻跟皮二、黃胖、管杆兒三人商議好後,拿出自己積蓄的錢,先一人給了一貫,說每隔五天再給一貫,到這個月底不管查得如何,都給齊五貫錢。三人見不是一次給清,略有些不樂意,但畢竟是錢,還是笑著各自接了,分頭去辦事。
孫獻的妻子姚氏這一陣因丈夫丟了穩靠買賣,沒了進項,已經在天天抱怨,見孫獻竟然白白將三貫錢給了那三人,聽著後面還有十二貫,越發心痛,三人剛走,便哭著數落起來。孫獻一向讓著妻子幾分,父親出了事後,他心裡煩躁,有氣沒處說,聽著妻子抱怨,不耐煩,已經吵嚷了許多次。黃胖三人見了錢才肯出力,孫獻心裡其實已經有些怨氣,但又不得不借助三人,見妻子這樣哭嚷,越發氣悶,斥罵了幾句,妻子卻絲毫不顧,索性放聲大哭起來。孫獻一股火衝起,一把摔碎手裡的茶盞,過去一腳將妻子踹翻在地,甩袖出門,悶著頭走了兩條街,火才漸漸消去,沉下心,開始辦正事。
孫獻自己定的是去查問藍猛的家人。藍猛是左藏庫俸錢分庫的庫監,那十萬貫錢就是從俸錢庫飛走的。藍猛罪責最重,被判了徒刑,流放兩千裡遠惡軍州。
藍猛是孫獻父親孫執信的下屬,每逢年節,都要備辦些禮物來拜問。孫獻曾見過兩次,卻不知道他家在哪裡。打問了幾個人,才知道藍猛住在東城的楊樓街。孫獻便買了一百文錢的蜜煎果子及酥點,各包了一包,當作敲門禮,提著一路尋了過去。到了一看,那宅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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